一支烟抽完,他将烟蒂按灭丢进垃圾桶里之后,走了过来将她的手从水龙头下拿了出来,托在掌心里细细观察了一番,
“差不多了,可以上药了。”
然后拿过手边的一块干毛巾来将她的手擦干,拧开药膏就打算给她上药。
路子陌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我自己抹就好了。”
抹药又不是多么有难度的事情,她另外一只手又没伤,自己抹就好了。
还有,刚刚她完全没想到他会直接来抓她的手。
她的左手因为在水流下冲了那么久而冰凉一片,他的掌心却一片温热,触到她的手的时候她心上颤了颤。
她不知道是因为冷热温度相差太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阎皓南不理会她的拒绝,用棉棒蘸了药膏,直接抓了她的手过来,在她伤处轻轻涂抹。
手上疼的厉害,路子陌根本就不敢往外挣,只好那样由着他。
看不出来他上药的动作还挺温柔的,忽然就想起刚刚宁数说的话,他其实是个外表冷酷内心温柔的男人。
长长的睫毛微抬,看向面前垂眸专注给她擦药的他,面容依旧冷峻,但因为他手上做着如此轻柔的动作,所以便也显得没那么不易接近了。
低头专注给她抹药的阎皓南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打量,微微抬眸,对上她一双如水剪瞳,眉心皱了皱,然后询问,
“疼?”
她这是疼,但是又不敢说?
不然干嘛这样看着他?他觉得他手上的力道已经很轻了。
路子陌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来,慌乱别开眼,
“还好。”
她的躲闪让阎皓南以为她是在故作坚强的忍着痛,想了想,罕见地开口安慰,
“疼就哭出来,女孩子流几滴眼泪没什么好丢人的。”
路子陌自认忍痛能力挺强的,当初她生孩子顺产,那样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痛她都忍了下来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现在他这么一说她却忽然觉得眼眶发酸。
不由得就想,如果当初生儿子的时候,他在身边,会是怎样?
那个时候,待产室里的别的产妇都是老公,婆婆,自己的妈妈都在产房外面候着,她只有纪如谨。
阵痛来临,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别的产妇有喊妈的,有嚎着老公的名字的,她只有自己咬紧了牙关忍着。
想来,真是心酸。
这么多年,不过有多艰难,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没有喊过一声苦,却在这一刻,面对着这个将自己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泪如雨下。
吧嗒。
一滴眼泪落在了阎皓南正在给她擦药的大手上,滚烫的温度灼的他的心一颤,抬起头来,便对上她婆娑的泪眼。
阎皓南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无措,随即换成了无奈,叹了口气,
“哎,你还真哭了啊。”
他只是那样安慰一下,她怎么真的哭了,刚烫的时候都没见她怎样,这会儿疼痛感减轻了要抹药了,怎么反倒哭了。
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路子陌也有些尴尬,她怎么知道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抹了一把眼泪,
“不是你说可以哭的吗?”
哭泣带来的浓浓鼻音,显得说出来的话语软软糯糯的,明明是抗议的话语,此刻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种软绵绵的语气,不同于以往几次她对他的疏离与排斥。阎皓南觉得自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抽了几张纸巾过来递给她,
“ok,你继续。”
然后便垂眸继续给她抹药。
哭吧,继续哭吧。
他多少年没有跟闹情绪的女人这般相处过,所以完全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她哭。
如果还继续哭的话,待会儿他不介意用别的方式堵住她的嘴帮她止住哭泣。
路子陌哪里还能再哭下去,用纸巾捂着鼻子和嘴慢慢就止住了眼泪,而他也为她处理完了手上的伤口,顺便,为她把大毛衣的袖子卷了上去。
“不能沾水,不能用衣物覆盖,按时上药。这些注意事项,不用我说自己也该清楚吧?”
他垂眸看着她问,路子陌点了点头。
他又问,
“去楼上休息会儿?还是我直接送你回家?”
路子陌摇了摇头,
“都不用,我还是赶紧出去吧,我不想因为我而扫大家的兴。”
她要是就这样回家了或者直接休息去了,诚意邀请她来这里的宁数心里肯定不好受,肯定也就影响了其他人的心情。
阎皓南很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她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顾忌那么多别人的情绪做什么。
刚要开口表示反对呢,她已经率先迈步朝外走去,
“那我先出去了。”
他只能收回自己还没说出口的话,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外面,一楼的露台改造而成的阳光房,面积宽敞,阳光充足,装修风格悠然自得,一张青花瓷图案的方正茶几周围,随意摆放各式沙发,圆形的,长条的,藤制的,布艺的,毫不违和地围成了一圈。
温暖而又舒适。
阳光房外面有一条小径,连接着外面的草坪,而那里,男人们正忙忙碌碌地在烤着烧烤,丝毫不介意这种工作不太符合他们各自的身份。
其实,再有钱又怎样,活的是一种乐趣,一种跟朋友爱人一起消遣娱乐享受周末大好时光的乐趣,跟做什么无关。
相反的,他们还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