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壂道：“今年正月初一日，闯贼在西安僭号称王。t闯贼久窥尊号，但恐献贼滋扰，其始入秦即通好于献贼。献贼自闯贼入秦后再无肘腋，遂纵横于湖广岳州、长沙之间，南犯永州、衡州，东进江西之袁州、吉安，曾窜掠至南昌府，闯贼大势已成，献贼亦谦之以厚币逊词。闯贼遂僭号，称为大顺王，改名李自晟，立国号为大顺，改元永昌，并追尊李继迁为太祖，其曾祖以下各加谥号。闯贼设天佑殿大学士，以牛金星为之。增置六政府尚书等伪官，以宋企郊为吏政尚书，陆之褀为户政尚书，巩煜为礼政尚书，张嶙然为兵政尚书等。恢复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以大封诸臣，传言其为侯者刘宗敏以下九人，为伯者刘体纯以下七十二人，为子者三十人，为男者五十五人。闯贼又定军制，有马出行列者斩之，马踏田苗者斩之。其在籍步卒四十万人，马兵六十万人。贼势愈发强横。”
听到李自成定军制立军规，有“马出行列者斩、马踏田苗者斩”之语，县丞梁思佑与主簿赵士麟都是暗暗点头，姜旭自然是连皱眉头，张文耀摇了摇头苦笑道：“闯贼入河南之前一如献贼、罗贼一般四处流窜作恶，所至皆焚掠一空，杀士民殆尽。然自其收纳牛金星、宋献策、李岩等辈之后，自破洛阳伊始，凡克州县多开仓赈济，对穷民多有恩惠，又用李岩所造之童谣到处蛊惑饥民，然其在河南多拆堕城墙以防官军收复后驻兵再度对抗，故河南之地多残破。闯贼入湖广占襄阳设伪政府后，凡克郡县则多派设伪官守城，以广纳饥民就食，可谓活民众无数，以致士民多被其所蒙骗。闯贼乃以荆襄为根基，待于河南再次击败孙公传庭之后，乘势破潼关入陕西，袭占三秦之地。秦地连年遭受兵荒战乱，田地多荒芜，闯贼乃大力垦荒，方有马踏田苗者斩之军令。闯贼初破洛阳，李岩即作童谣‘迎闯王不纳粮’令小儿传唱，继而四处宣扬：‘闯王仁义之师，不杀不掠’，待闯贼据襄阳，又有‘三年不征一民不杀’，以区别于献贼、罗贼、革左之流寇，待闯贼称王于西安，竟以‘杀一人如杀我父，一人如我母’之言蛊惑民众，处施行均田免赋之策，令穷民雀跃欢腾，以致闯贼渡河入山西之后，沿途士民竟然执香迎道以待。闯贼令宏文馆学士李化鳞等草拟伪檄驰谕远近，竟指斥先帝是非，其中有言曰：‘君非甚暗，孤立而炀灶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又云我大明‘狱囚累累，士无报礼之心；征敛重重，民有偕亡之痛。’智者闻之无不为先帝扼腕而叹。”
姜旭摇了摇头苦叹一声，李光壂道：“闯贼诸多逆言，虽令民众不辨是非争相奉迎，然其不过以此掩其残暴之心而已。传闻西安城内有故都司吏邱从周者，身长不满三尺，满怀义愤之下乘醉直至闯贼面前，戟指骂曰：‘尔等不过一贫贱细民，今竟敢妄据王府僭称伪号，逆天悖理，迟早有碎尸万段之一日！’闯贼大怒立拔剑砍杀之。”张文耀看了县丞梁思佑与主簿赵士麟一眼接口道：“闯贼攻城亦有‘迎降者不杀，守一日杀十之三，二日杀十之七，三日屠之’之语，凡凭城拒抗者，城将陷时，以步卒万人环于城堞下，以马兵巡徼，务使无一人得免。凡杀人束尸为燎，称之为打亮，以寓后人。献贼虽残忍亦不及也。其破城后诸营所获，首收马骡以壮其军，弓夭铅铳者次之，币帛又次之，珠玉仅为下。其若真爱民如子，又岂能有此万恶之语，又岂能掩盖其流寇之本色。”
县丞梁思佑与主簿赵士麟自然不会不知趣的吭声，李光壂接着道：“闯贼既已僭号，乃率大军于元月八日自西安出师，先是贼之前锋入山西，即以先遣牌驰檄山西各郡县，其言：‘倡义提营首总将军，为奉命征讨事。自古帝王兴废，兆于民心。嗟尔明朝，大数已终，严刑重敛，民不堪命。诞我圣主，体仁好生，义旗一举，海宇归心。渡河南而削平豫楚，入关西而席卷三秦，安官抚民，设将防边，大业已定，止有晋燕，久困汤火，不忍坐视，特遣本首于本月二十日自长安领大兵五十万，分路进征为前锋，我主亲提兵百万于后，所过丝毫无犯。为先牌檄文武官等，刻时度势，献城纳印，早图爵禄，如执迷相拒，许尔绅民缚献，不惟倍赏，且保各处生灵，如官兵共抗，兵至城破，玉石不分，悔之何及。’及闯贼入晋，贼之前锋已连破河津、稷山、绛州、平阳，陈尚智陷于泥源山中不得出遂降贼，既而引贼破赵城。赵城既破，山西各郡县待贼至多开门迎贼，并结寨以拒官兵。闯贼北往太原，又恼高杰窃其妻邢氏，分兵追之，高杰不待贼至即引兵离泽州退青华镇，待贼将至又退往覃怀，以致河北大震，济源军民皆逃，城为之空，怀庆府城门昼闭。待二月初贼兵近怀庆府，怀庆府乃生兵变，守军大部降贼，城中士民亦如济源城般开门溃走，福王同母出东门逃往卫辉避难于潞王府中，传言与其母失散于途。高杰据守覃怀，据传其尚有兵三万马骡九千，闻其遣使寿州，请凤督马士英安插其家口于徐州，马士英令中军副将杨振宗携蟒段花红银五百两赴徐州，安插高杰家口于关厢，高杰乃躬率将士屯驻覃怀听奉马士英差调。”
姜旭听到已袭为福王的世子朱由菘狼狈逃离怀庆府前往江南，知道以现今情形只怕很难找到其所在寻访柳月茹的下落，当即点了点头没有插话，张文耀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