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关乎前程的大事,母亲完全不听解释一个劲关怀长姐的做法让宋承望十分恼火,照她们的意思,提出避风头这个请求的自己好像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一样。
到底谁坑谁?谁坑谁啊?
才来了半天就把雍京城第一恶棍得罪了,那位迁怒下来宋家还有活路?
想到这些,他忍让迁就的想法就消失殆尽了。
非但如此,还拉下脸来。
还是太太精明,给宋承望递了个眼色,同时往前一步,无声无息挡下一场风暴。她想得很清楚,自己和老太太的关系原本就不算好,又有宋春丽这搅屎棍,巴结她们是白费劲,不如抱紧老爷的腿。
宋春丽和老爷的关系一直很好,太太想挑拨离间不容易,亏得如意把晋王当枪使,将大姑子摔个半残。
那个瞬间她就想拍手称快,还好忍住了,最让人欢喜的是在所有人眼中,大姑子已成功得罪晋王。
战君复这个人最有原则,欠了他的要十倍百倍还回去,要是一不小心触了霉头,那就有多远躲多远别让他看见……惹了这个霸王你还想安居雍京?别做梦了。
太太就赔了个笑,解释说:“老爷也是心里着急,大姐得罪的实在不是凡人。”
雍京城就是个高官豪富汇集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冲撞贵人也不是不可能,老太太琢磨片刻,说:“是来找二姑娘的?威武将军夫人?”
太太摇头。
“难道是静安王府?”
还是摇头。
“她还认识什么贵人不成,你就直说,到底是谁?”
“那位和我们宋家实在有些渊源,正是当今万岁爷的亲儿子,晋王战君复……要不是撞上那位爷,夫君也不会这样坚持,若不退让,遭殃的不止是大姐,还要连累整个宋家。”
老太太果然就为难了。
早该想到一言不合就立刻动手把人打死打残还不放在心上的,整个雍京城也找不出几个,而这几个,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这实在说不通啊,晋王为何会到咱们府上来?怎么没人通报?丽儿咋把他得罪了?”
母亲很疼自己宋春丽是知道的,看她这样,事情恐怕真大条了。宋家这位大姑子也知道趋利避害的道理,关上门怎么横行霸道都行,就算打死人也能掩过去,偏偏不能惹真正的贵人。
宋春丽担心被舍弃,她就想刺激亲娘一下,让对方坚定立场,一挺到底。于是她挣扎着坐起,扶着错位的腰骨,勉强抬起腿来。按照原计划,床边的亲娘应该第一时间按住自己……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一点,宋母分神想解决办法去了,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这下可如何是好?
难道还要自己躺回去不成?
宋春丽只得哎哟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老太太差点没跳起来,她是当真关心这个闺女,就念叨说:“是不想好了?伤成这样你起来做什么?”
“女儿嫁出去以后就忙着操持夫家的事,没让您过半天好日子,怎么敢连累母亲,对方来头这么大,还是让我走吧,这事女儿一力承担,同弟弟没有干系!”
太太表情就很揶揄,真正想走的人压根不会这样大声嚷嚷,大姑子摆明是在博取同情。
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冲上前去泼冷水不成?该说的话都说了,该下的套也下了,就只能等婆婆自己觉悟。
觉悟了吗?
其实没有。
她很不想放弃这个对自己十分用心的女儿,可不把人送走又能怎么样?到时候还要把全家搭上。老太太想了很久,才说:“还是丽儿懂事,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去远郊别院养着,等风头过了娘就接你回来,不用多少时日。”
宋春丽心就凉了。
她想了想又说:“我们一家这个样子,只能躺床上做不了任何事,这一去既得有大夫,还要好些伺候的丫鬟,吃食和各式药材更不能缺,实在麻烦。”
留人啊!快留人啊!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宋春丽从头到脚自然流露出“我不乐意”的气息,房里的几人即便听懂了,也不顺着台阶下,反而厚着脸皮夸她懂事,还说什么不麻烦,一点不麻烦。
要走的决定是她自己做的,到这地步也没脸收回,宋春丽一家子陆续躺上马车,出发往柿子林去,太太看着远去的马车,别提多舒心。
太太智斗大姑子这事如意是知道的,只是没去打听细节,人走了就行,何必追究太多,比起这个更让她在意的是马上就要到来的上巳日。诗经上说,这是给青年男女提供的自由恋爱契机,因为在这种场合女儿家总是盛装出行,三月上巳又被称作女儿节。
这年宋家的确坎坷,就连收到的宴会帖子也是少之又少,更别说上台面的,细细数来,就只有威武将军府和静安王府那两次,还是看在宋如意的面子上。
平时就算了,不用计较太多,唯独上巳这天,整个雍京城的姑娘全出动,无论贫穷富贵都要换上最衬身份的衣裳向巧娘娘祈求,入了夜还要在河边放花灯。
在这种场合,一定不能被比下去,就不说嫡出的宋明珠,太太还找人给宋如意裁了身大红色衣裙,上显胸下收腰,线条虽然简单,穿在如意身上却抢眼极了。
该怎么说呢?
大气、妖冶、艳冠群芳。
太太对如意这张脸很有自信,整个雍京城也找不出比她更适合这种恣意张扬颜色的,穿好衣裳,挽上发髻,再画个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