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承望痛快放人,如果他对容氏之死给个足以让人心服的交代,就不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容家满门读书人,他们以道修身。以佛修心,以法做事,以儒做人。远上雍京也是制定了策略的,四人商定的结果是借用刘备大义劝曹操的策略——先礼后兵。
他们给了许多机会,宋承望都没把握住,准确的说是完全没有顺着台阶下来的意思。容彻好歹是信佛之人,还比较淡定,容徐直接就炸了。
“也不知道是祖上缺了什么得,一家子人就没个好东西,看了就来气!”
容徐还想说,就被容徵拦下来。
“凡事莫生气,气大伤身体,有律哥在你还不放心?退一万步说,就算衙门不管,还能放阿彻去说死他们。宋家的要是聪明就该乖乖配合,现在越横,日后越惨。”
容律一边翻看律典,一边品茶,并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倒是容彻,他念了两声阿弥陀佛然后就大慈大悲的开了口。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宋施主这般固执是在断送佛缘,实不明智。只要活着一天,有钱也苦,没钱也苦,闲也苦,忙也苦。无论是衣衫褴褛沿街要饭的乞儿还是便览美人坐拥山河的皇帝,谁能不操心,谁能不忧虑?与其劳碌奔波追名逐利,不如平心静气享受生活。何必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苦苦追寻甚至不折手段?《法句经》上说,贪婪yín_luàn使人衰老,愤怒使人患病,痴迷会夺去生命,消除这三样才能得到佛法真谛。我只愿徐弟你莫气恼。宋施主不要贪婪痴迷。”
“停停停,彻哥你喝口茶,我不生气,我一点也不气,这么深刻这么令人发省的道理还是说给宋老爷听,我看他是泯灭良知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容彻摇了摇头:“宋施主已病入膏肓,我不是佛陀,度不了他,何必多言?”
说完这句他还真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平心静气继续诵经。
有时候想想,有这么个兄弟还是挺好的,你愤怒的时候他可以开导,你难过的时候他能够治愈。他滔滔不绝的大道理还能逼得人跪地忏悔抱头痛哭,无论居家或者履行都有用处,真是再实惠没有。
容家四位公子悠闲极了,不是品茶读书就是和慕名求见的读书人说理论道,日子飞似的就过去,与他们相比,宋家这边那是水深火热。
从那日早朝起,宋承望就憋屈极了,满朝武将等着看他笑话,文官逮着机会就是一顿说,什么人之初性本善都抬出来了,明摆着就是要感化他,更多的还是笔诛口伐。就连平日交好的同僚都疏远了,看他的眼神里有明显的鄙夷。
宋承望觉得很莫名其妙,他什么也没做就得罪了天下文人,那些王八羔子连解释也不听。
“宋家逼死人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人渣滚出雍京城!”
诸如此类的口号在百姓之中传疯了,只要宋家人一出门,就有人一路跟着他们走,边走边嚷嚷。
只能怪这个时代乐子太少,好不容易有个牺牲自己娱乐全城百姓的好人,人气想不高都不行。
换了别人大可以闭门不出,宋承望是谁?他是享俸禄吃皇粮的朝廷命官,只要还有官服加身,想不出去都不行。连着被骂了三日以后,终于有好消息传来,恢复官职半个月之后,他再次赋闲。
接到这个消息,宋承望在家里摆了一桌来庆祝,一不小心就喝醉了,他被武姨娘扶回院子,一边走一边点着容家人的名字咒骂。
什么容氏的死和他屁关系没有。
什么当世大儒就可以不讲道理逼死人?
还骂如意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连亲爹都想谋害简直罪该万死。
托大嗓门的福,武氏扶着他穿过回廊人影都看不见了还能听到那些话语。如意就笑:“才只是开始而已,就这样沉不住气。”
太太曾氏表情凝重的看着她:“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给我交个底,宋家是不是要彻底完了?”巨丸豆号。
好吧,那就看在十万两银的面子上,宋如意道:“我可以给您一些提示。首先,容家人是心怀慈悲讲道理的,想让他们让步必须给出合理的说法;其次,外祖年事已高,希望子孙能够承欢膝下;第三,父亲愿意给钱的话,我可以帮点小忙,一家人嘛,好说话的。”
容家人登门拜访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谁让宋承望不答应,并且还施展出拖字诀,现在好了,越拖越严重。
这种时候本不该让女人出头,稍微犹豫过后,太太就下定了决心,她直接找到老夫人,将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然后在对方破口大骂之前说已经没有抱怨的时间了,容老爷子请御史中丞吴用出手,再不下决定全家都要入狱待审。
她这么说老太太才慌了神。
要是进了监狱她还有什么脸见人?文哥儿还能有什么前途?要是一不小心被发配男的为奴女的为娼可如何是好?
“媳妇儿你说,现在怎么办才好?”
曾氏抿了抿唇,道:“我探过二姐儿的口风,她的意思是,关于容姨娘的死必须给个足以令人信服的说法,并且要放她去君山小住,她一日不走,容家那四位就在雍京城耗一日。”
“区区晚辈还敢威胁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不愧是母子,老太太和老爷一个德行,曾氏心里烦躁极了,就说:“对方可是桃李满天下的君山容家,朝中有人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