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后方一声脆响引得两人同时回头。
一直待在一边闷不吭声,不知怎地一个不慎踩裂了一块随葬品碎片的于欣显得十分尴尬:“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有了这一打岔叶天宸险些被带沟里去的思路又回来了,“一个自由的黑哨能代表什么?不就是没绑定嘛?能毁天灭地还是能怎么着?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赵明轩意味深长地瞥了于欣一眼,后者一抖不由就遁入了更深的阴影中。
“我不知道。”沉默稍许赵明轩仍是回答了。这也是他尚未完全弄懂的部分。若说到“自由的黑哨”,宫鸿声那帮人应当也算未结合的黑暗哨兵,但天元门的向导们似乎从不考虑与他们绑定,反而对他们流露了憎恶与畏惧的情绪将他们唤作“魔修”。这之中还有什么秘密?
“一直以来,都有两种相互矛盾的说法,没有向导的哨兵无法晋级黑暗唯有黑暗哨兵不需要向导”
说着话时他的眼前又恍惚重现了天元门内那座残阳如血的合昏殿那些如行尸走肉般被控制着的普通人,那些高呼着“我们需要向导”的饥渴哨兵,那些扑向了猪笼草的小虫
“嗐说法说法”叶天宸一挥手,“你自己也说了,那些什么说法都做不得数。咱摆事实说话你就看看,光四五级的哨兵没绑向导的都死了多少。你算是捡了一条命,特例,好好珍惜吧,”他拍拍赵明轩胸膛,“诶对,老赵,你该不会有被害妄想症吧?”
赵明轩目光一定,直视对方,“叶天宸,看在你我一同驾驶星痕的份上,”语气多少透了疲惫,“我最后提醒你三点:一,一个能够精密策划这一事件的组织,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在随身携带的任何东西上泄露马脚,二,向导们之间如果真的想要沟通、或交流,他们不会用通讯设备,他们用的是共感。三,我能想到的,上头迟早会想到,为什么要让少华专门负责我的感官实验?纸包不住火,他们也许会做一些事,或者已经做了一些事,让人查到方疏影头上。这一次来,我并不是一个人,中巡组的天罗地就在外头等着。”
最后一句,令叶天宸的脸唰地白了,血色尽失。
“什么意思?!”
他一把擒住赵明轩的右上臂,五指如铁钩。
那力道,即使是黑哨的骨骼强度,也能感觉到疼痛。
“字面上的意思。”赵明轩毫不留情地扯开了,看向了那从方才起就敛了自身所有尖刺,企图完全消除自己存在感的女哨兵,平静地:“叶天宸、于欣,我问你们你们真的有好好的,认清过你们的伴侣么?”
没有等到回答,在背对他们离去前,他只留下了一句:
“分头行事罢。”
“踢踏。”
“踢踏。”
沉重的军靴踩在地上,发出了有些冷硬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墓道里孤伶伶地回响。关了手机光,漫无尽头的黑暗便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临门一脚,强行中断共鸣的副作用此时也显现了出来。
赵明轩一手撑在了墓道墙上,慢慢地走。
累,极累。
四肢百骸就跟灌了铅般,太阳穴突突地疼,久违了,精神力损耗过度的症状。
其实身体倒也还好,赵明轩知道,只要能出了这个地方,凭借觉醒了黑暗的强盛恢复力,复原如初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主要是心累。
这一个月来,每一天都像在打仗。而且打的还是他极不擅长的心战。即使费尽心思,终于在那两名哨兵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也成功拖延了时间,他仍没有任何成就感。因为像叶天宸那样的人,一定会为了“捷径”不择手段,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个陷阱确实设置为除了哨向绑定就别无出路时,他们必然会再度追来,届时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在生存面前,自由意志什么都不是。
也不是没想过杀了淳于彦永绝后患,但和天元门时不同,这个地方太诡异了,考虑到那个根本无法理解的“时间重置”那具永不消失的古尸,万一人一死,触发了重置,再一活,到底会发生什么?黑哨的直觉令赵明轩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不愿轻易拿自己仅有的机会冒险。
如同曾经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向导,去了天元门才发现大错特错,向导们不是什么没有自己思想的物件,更不是什么“忠诚与驯服的产物”。赵明轩自诩为人,能够理解人类的想法,却没有办法理解“类人”的想法,因为那是属于另一个物种的思考方式。
够了,这就够了。
点到即止,方能游刃有余。
“少华”
赵明轩低低唤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肖少华不可能听见,当前他们之间不仅隔着空间,还有时间,以及那一比十的时差流速。
但光是这样念一遍对方的名字,就仿佛有一股暖流浅浅淌过了心底,缓解了疲惫。
“少华”
他又唤了一句。
不知道他的酋长现在在干什么呢?
从没有告诉对方,他已经永久关闭了媒介授权的那一栏,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倘若被有心人利用,让对方以为淳于彦的出现是获得了他的准许赵明轩闭了闭眼,没敢往下想。
张涛肯定第一时间就急吼吼地去找肖少华了,然后他们就会搭建小组,开启危急干预。若他没记错,干预的时限是三天,刨去他跟那俩哨兵的谈话,外头的世界现在已经剩下不到半天。今时不比往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