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熙,紫宸殿……
天近黄昏,大殿中的光线有些暗了,太监们正在小心翼翼地点燃两旁的灯烛,大家脚步轻轻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杨熠神态古怪,眯着眼睛使劲地看,仿佛到了这种时刻依旧是不能置信?
大殿的空地上依次摆放着一长排的尸体,各个死相惨厉,惨不忍睹。正中间的一具尸体是女子,脖颈被割开了,染了一身浓稠血液。正是皇帝曾经十分信任的宫女燕玲。
杨熠身子晃动几下,眼前一阵发黑儿,‘噗通’一声重重跌落在龙椅上,面色苍白一片。
胡老太监悄悄打量着皇帝的脸色,谨慎地言道:“宫女燕玲是自尽的,自己割断了喉咙。其他人都中了剧毒,据说是燕玲拿了茶水出来,说是苏六品赏赐给大家消暑的斋茶。另外六个暗卫被人在背后偷袭、一招毙命,对方显然是了解他们的布局和方位,我们这一方出了大内奸。丰”
“似乎是早就预谋好了,昶蕞几天前就被下了毒,浑身发红疹子,见不得阳光。太医们只道是过敏了。所以,燕玲才能跟着出宫侍奉。燕玲的家人一夜之间都消失了,昶家密探正在追捕。”
杨熠呆呆的坐着,神态凄然。都怪他这段时间太忙了,重中迹象表明,朝堂局势越来越危险,他手头上的紧急要务多不胜数。看着那些死人,他内心的惶恐在无限量的扩大着,向来果决的他完全失去了方寸,浑身手脚冰凉,一滴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下来。
他们会如何对付她?打骂、羞辱,强-暴,轮上,甚至是肢解?正像是他曾经对那些人所用的方法,怨不得他们会全然报复在皇帝心爱的女人身上。
昶菁被皇帝的样子吓坏了,谁也不曾见过向来冷静的皇帝有如此彷徨无措的模样。
她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团东西,唯唯诺诺道:“这是苏六品的衣服,被全部脱下来了。皇上放心,上面没有血迹,应该…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是啊,就算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女子的清白只怕是保不住了,里里外外的衣服都退光了。
皇帝抬眸,幽暗眼神直勾勾的吓人,向昶菁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昶菁急忙跪着向前爬了几步,将那一团衣服送到皇帝的手中。
杨熠将脑袋埋了下去,脸颊深深地埋在那一团衣服上面,使劲地、贪婪地嗅着……这上面有她身上的味道,温暖,清新,美好、甜美。
“小九、小九,呵呵,你追不到我,你追不到我了。”梨花漫天飞雪的林子里,她笑颜如花。
她在前边奔跑着,披着一身灿烂的阳光,一边回头的笑道:“你抓不住我了,永远都抓不住我了。”
皇帝的双肩颤抖着,似乎在蒙着脸哭泣?又似乎在愤怒……旁人不敢猜测,更不敢相看,纷纷低下头去。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刻,皇帝猛地站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殿内兵器架子上,‘哗啦……’一声,他抽出了一把锋利冰冷的长剑,刺眼的白光反射在他冷毅的眸子中,他转身就朝着殿外跑去。
胡老太监急红了双眼,顾不上体统和礼仪,他顿足大声喊叫道:“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快拦住,快拦住皇上。不得了啦,要出大事了,快快快,派人去慈宣宫请皇太后娘娘。”
皇太后昨日才回了宫,正在怜妃的侍奉下于宫内休养。
昶菁等人都吓慌了神,朝着皇帝的方向急追了上去,一路高声喊叫着:“皇上息怒、皇上三思呀!”
天熙宫的太监们,宫女们正在路上好好走着,突然见到身穿龙袍的皇帝提着一把利剑,一路上风风火火的杀出来,怒气冲天的眼眸中都是杀气!众人吓得腿脚发软,纷纷跪在地上磕头。
皇上呀!他这是发疯了不成?手提着一柄宝剑在宫里到处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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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皇后安茉葭刚刚用了晚膳,正慢条斯理的清洁着双手,再优雅地用丝帕擦拭去唇角儿的水渍。
宫女紫潋奉上香茗:“娘娘请用茶!”
“嗯……”皇后接过茶盏,轻轻拂去水面上的茶叶:“今年的新茶给太后娘娘那里送去了没有。”
紫潋恭敬地言道:“娘娘请放心,早就孝敬给皇太后娘娘了,只是那怜妃说,太后娘娘身子虚,现在还不能用茶,少不得放到明年去,到时候难免变成陈茶。”
“哼……”皇后轻哼:“过些时日,等本宫腾出手来,再收拾怜妃那个溅人。”
紫潋笑道:“娘娘说的极是!”
“哐当……”一声,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只见皇帝杨熠提着一把长剑,气势冲冲地冲了进来。
“啊…啊…”几个守门的宫女发出凄厉的尖叫儿,歪七扭八的摔倒在两旁:“皇后娘娘快跑!”
皇后面色大变,手中的茶盏不受控制的落下,‘嘭……’的摔碎了。
“皇上你干什么?”皇后听到自己的声音变了音调。
还没等她完全明白过来,皇帝几步冲上前来,一把揪住安茉葭的衣领,他脸上的神情竟似于癫狂:“人呢?苏离兮呢?把她交出来,把她还给朕!”
皇后被逼到椅子靠背上,惊恐地睁着双眼看着他,她浑身颤抖着:“皇上说什么?臣妾不明白。”
“你不明白?”杨熠恨得咬牙,双眼布满血红,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
他一只手猛地扼住皇后那纤细的脖颈,神情憎恨无比,对着她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