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轻咬着唇:“本来就打算跟你说的。”
“那些东西是未来的东西?”现今的大清还造不出那些精致的细密的东西,精美的锦、绸、缎,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虽然不可思议,但那徘徊于他脑海多次的怪异梦境里,时代确实是如书中所写般发展的。“怎么来的?是生海兰昏迷的时候?”
他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抓住问题的重点,对她不告而别的行为说不出的恼怒,是不是,在他曾经不知道的时候……她不打算回到这里回到他的身边?
她沉默,他的不满她感觉到了,他的前世今生,他的志向他的遗憾……从来都在清朝,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帝王,生活不管完美与否都没有改变,可她呢?她一个现代人穿到了清朝,再怎么提醒自己能重生已经是邀天之幸,可是要一个生在相对平等自由的女性屈服于命运、向整个社会妥协,内心深处不可能没有痛苦挣扎,如果没有回去的可能或者回去的机缘遥遥无期,她或许能安于现状,可当机会在眼前,她怎么忍得住不动心?就算是最为亲密、同样有着离奇际遇的他,也不能理解。
何况,又不是不能回来——这是她能狠下心,当机立断的最大原因。
不过,做为被抛下的人,愤怒是正常的。她也知道自己对不住他们,可她是人,她的感情和心没法像说出口的话那么容易,做出选择和放弃。
“我,如果不回去,未来的那个我就会死去……”她无法否认,她确实放不下现代的那个自己,自由、快乐、倍受父母亲朋的宠爱,虽然身份地位没有这里高、生活质也没有这里强,可在那里她不用小心翼翼。
是的,勉强和束缚哪里都有,多少的问题,可是截然不同的社会制度、女性的社会地位,真的很让她不习惯,**死去没什么,她怕的是天长日久后她的观念、想法会被这时代同化,现代的生活和所受的教育就如同梦幻泡影,消逝在她的记忆深处。
时代、家族、上下尊卑……
她告诉自己入乡随俗,甚至习惯到日常的言行中,可这不代表她的内心会认同会喜欢。
“未来的你?”胤禛眉头一动,黑曜石般深沉的眼微微眯起,心里虽有准备,但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还瞒了自己那么多的事,他就觉得不悦。
“嗯。”苏宜尔哈舔了舔唇,“当年我激起宿世根源并不止是这一世的这场大病,还有未来的我也受到了一场横祸,又刚好遇到百年难遇的天象……两世的灵魂融到了一起,这才激起了宿世根源的记忆,只是属于未来那一世的记忆却是这几年才渐渐苏醒……”这不算是骗他,她初初穿来时确实得到了原身留下来的小部份记忆。
听到这里,胤禛自动将自己做的那些梦视为她记忆恢复时的灵魂波动,而做为相爱的他们自是心有灵犀,梦她所梦也不是不可能。当年她会对什么都一副恹恹的模样,也是为梦境所困罢?想到她在感情上受到两世的拉扯,他有些心疼,凝注她的眸光也柔了许多。
“在那里,我过得很幸福,我的父母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的奶奶只有我一个孙女,他们将所有的爱都投注到了我身上,如果我不回去,那他们怎么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我也舍不得你和孩子,也放不下阿玛和额娘他们……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你知道的,这个空间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就在生海兰前不久它的封印全解开了,我发现它可以带着我的灵魂穿回现代,我想,我还能回来的,所以便想去看看,也许靠着空间里的水和灵果能挽回生命……”
轻叹了口气,他将她拉进怀里,“怎么不告诉我?”
“这……太不可思议了,而且,我告诉你,你真的允许我回去吗?”
胤禛无言,就算是现在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还是犹豫,万一她一去不回呢?苦笑,原来自己已经放不开。
他想到一个问题,“那未来的那个你救回来了?灵魂呢,怎么办?”
这么敏锐……苏宜尔哈闷闷地说道:“人没生命危险了,不过成了植物人,就是没有灵魂……我再厉害,也不能分割自己的灵魂,也许能分割,不过分割后肯定也不是现在的我了……”在现代的某部外国小说里,就有一个喜欢将自己灵魂切片的反派人物,他的经历也告诉所有人,千万别不将灵魂当回事儿,它的完整性很重要。
也是,这一世她要还是上辈子那样的性情,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对于她的奇遇和纠结,他应该是最有感触的人了。
“胤禛,等你放下大清,和我一起回现代好不好?”
他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稍微推开,直视着她:“……你想回去?”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微绷,大清有什么不好,未来的社会也有战争,也有勾心斗角,也有贫富不均……还是说在那里有什么人在等她?
她将手覆上他的,清柔的声音略带无奈:“你没想过吗,现在的我们就算不修炼,至少也能活个两三百年,可我们能永远以这副姿态出现在孩子们面前吗,能无动于?地看着自己的子孙年华老去自己却青春常驻?那些朝臣、平民百姓知道了会怎么想?如果是神仙,那我们就该实现他们的愿望,要是我们无能为力,也许就该反过来说我们是妖邪精怪了,人言可畏,并非有着高高在上的身份就能压制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