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兄,咱俩相交已一载有余了吧。”
沉默了良久,萧天端起杯子,冲着两人邀了一邀,见两人不安的举杯相随后,这才缓缓的开口道。
徐长卿面色一僵,不知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默默想了想,这才点点头。
萧天目光温和的看着他,提壶又给两人满上,口中道:“当日初见长卿兄时,兄布衣潦倒,但身处满座锦缎豪富之中,却仍洒脱不羁,孤标傲世。那一刻,萧某便为兄之风采醉倒,暗暗告诉自己,此人,必真名士也!”
萧天这一句话出口,徐长卿蓦然一震,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意,望着萧天的眼眸,不由微微的红了起来。
想起当日自己百般受人白眼,邋遢潦倒,唯有眼前这个人却是丝毫没露出一点嫌恶。也是这个人,在自己受辱之时,不但没躲开,反而毫不犹豫的仗义出头。
那时候,自己与他才不过初见,连话都没说上几句。那时候,他也是带着这样淡淡的笑容,轻轻一句话,便让侮辱自己的吴万财徐怀远吃了个大瘪。
他说被自己的风采醉倒,可殊不知,就在那一刻,自己才是被他的风度气质所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天子如何,贱役又如何……………”
那一句句的发问,如同暮鼓晨钟,将自己原本的桎梏砸了个粉碎。同时,也让自己终于大彻大悟,重又获得了新生……
那一幕幕一桩桩,便恍如只发生在昨日,此时忽然被一下子勾了起来,让他又是唏嘘又是激荡。
旁边蒋敬却不知道这些细节,看着徐长卿在萧天几句话后,便忽然变了颜色,一忽儿激动一忽儿叹气的,心中诧异之余,更多的却是猜测着萧天的目的。
“顶之,你对为兄的大恩,我无时或忘。自从当日应了你那一刻起,我便立誓,此生必尽心竭力辅佐于你。”
徐长卿抹了抹眼,定定的看向萧天,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感情,坚定的说道。话到最后,忽然顿了顿,又大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加了一句道:“无论你要怎么做。”
萧天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古井无波。徐长卿也以为自己想要图谋天下,这他已经心中有数。他只是不明白,徐长卿所说的大恩从何说起。
只是这时候却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否则气势就泄了。要知道,眼下不但有徐长卿,还有个蒋敬也在旁边呢。
自己刻意营造出现在的气势,为的就是影响他们的心绪,以便好镇服他们。这若要是气势泄了,可就白费劲了。
微微摆了摆手,阻住了徐长卿表忠心的话头,忽然一转头,目光落在沉默的蒋敬身上。
蒋敬心中没来由的一颤,暗道一声来了,慌忙打起精神,看他究竟要说什么。
只是下一刻,萧天却只是对着他举杯一邀,和他饮了一杯后,并没对他说什么。而是又转过了头去,将目光从新落在徐长卿身上。这让蒋敬忽然有种失落感,前所未有的,心中升起一股焦躁。
徐长卿却心中愈发不安起来,甚至有些紧张。窗外有北风吹过,呜呜咽咽的响着。冬日的阳光,虽然努力的将自己的热度散发出来,但透过窗棱落进屋中,却仍然显出几分苍白的无力。
这种感觉,让半个身子处在照耀下的徐长卿,感觉尤为明显。他有些局促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下意识的将目光转了开。也不知是躲避那丝阳光,还是想躲开对面有些灼目的眼神。虽然,事实上,那眼神从头到尾都只是清澈。
“长卿兄少有才名,一朝金榜题名,天下哄传。虽因缘未能最终登临朝堂,但却没人小觑了你的才华。至于那些毁言谤语,不过是无知之辈的犬吠罢了。”
徐长卿神色微动,有些激动自苦,却又有些释然。眼神变幻了几下,但终是复归平静,定定的看着萧天,等他往下说。
萧天却微微一笑,忽然看向蒋敬道:“蒋敬兄弟也是大才,不在长卿兄之下。”
蒋敬措手不及,浑没料到萧天毫无征兆的冲着自己来了,而且一出口便是如此盛赞。这让他不由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下意识的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又连连摇头。
张嘴欲要谦辞几句,萧天却又摆摆手,忽然站起身来,自顾走到窗边站住,两眼透过微开的窗棱,有些出神的看向远空。
阳光被窗棱隔的凌乱,落在他身上,形成明暗相间的斑驳。蒋敬的位置正好处于他的侧面,从这个角度看去,却见他的眸光似乎被阳光渲染成了金色,有着炫目的感觉。
“你们俩都是罕世难逢的良才,”萧天静静的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有着一丝自嘲,“……或许我没这资格作此评价,不过,你们且姑妄听之吧。”他嘴角勾动了下,淡淡的说道。
徐长卿和蒋敬对望一眼,同时道:“不敢当顶之(哥哥)赞誉。”
萧天轻轻摇摇头,又道:“你们俩,长卿兄之才胜在一个稳。你处事周详,心思缜密。交到你手上的事儿,无有俱细,皆按部就班,从无一丝差错。单以此论,窃以为,长卿兄你可称得起是治政能手,宰相之才。”
徐长卿面上闪过一抹红潮,眼中露出激动之色。宰相之才!这对他来说,可算是个绝高的赞誉了。相对于当年一个言语不如意,便挥挥袖子,将自己扔到角落里的那位至尊来说,萧天对他的评价,简直就是弥足珍贵!也等同是将过去落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