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心中烦闷,但听了那一句“玆乌土鳖”,庄一念不禁笑出声来:“好好的人,到你那里便成了土鳖。”
迦南的凤眸中满是不屑。这世间的人命在他的眼中并无国界之分,只有可杀与不想杀而已。
“你何时来的,森更半夜闯入女子闺房,许久不见,倒是学了这样的规矩。”庄一念下了床榻,趿拉着鞋子到桌前兀自倒了一杯凉茶落了坐。
迦南却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度着步子近前坐在了一旁:“见你气色不错,看来恢复的很好。”
提起此事,庄一念当即问他:“千御说你用了药让我昏睡了整整一年。”
“嗯。”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但用的是什么,念儿不必多问,这是我密不外传的方子。”
庄一念心里翻了个白眼,知他既然如此说问也白搭,到嘴边的话便也都咽了回去,轻呷一口凉茶没说话。
迦南见此一笑道:“你只知对你无害就是。”
“那也难说。”庄一念学着迦南那不屑的神情。
迦南闻言不悦冷哼一声。
“与你说笑,还当真了。”庄一念笑看他。
“会开玩笑,看当真没事了。”
“我又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还要哭个天昏地啊不成。”庄一念苦笑。
迦南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突然说:“念儿,我带你离开洛阳可好?”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这洛阳城,又有什么好的。”
千御想要带她离开这里,迦南也想要带着她离开这里。是他们都看出了她留在这里并不开心么?
可是……
这洛阳城对于庄一念,就像一条自缚的锁链,她暂时解不开,也走不掉。
“你若答应,我可以容许你带着那个傻子。”迦南讨价还价。
庄一念笑着摇了摇头:“你明白的。”
迦南突然有些烦躁的站起身来,一拂广袖带出声响,他长眉微蹙,站在了窗前背对着庄一念。
他将月光遮挡,房间顿时变得更加昏暗:“念儿,你可曾想过,有些真相,知比不知更加伤人。”
庄一念望着他的背影未语。
沉默少许,他缓缓回身,背着光线庄一念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他语声幽寒:“不过是一个凶手而已,将那嫌疑之人的名单交给我,都杀了就是。”
有些凝重的气氛,庄一念却被迦南逗笑了。
他那样精致的一个人,却总喜欢用那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圆方大师念我一心向善,你却怂恿我一心向恶。”迦南,你是否就是我心中的那一面恶的化身。
“圆方?满口仁义道德的无用之谈。”迦南颇为不屑。
庄一念长想要说什么,却忽然觉得自己身子有些轻飘飘的,摇了摇头:“你给我用了什么。”
迦南近前,将庄一念打横抱起送回了床榻上:“见你辗转许久,安神香而已。”
庄一念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好似身子陷入了柔软的羽毛中一般,身心都开始渐渐放松,意识却也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最后,她只听到迦南在耳边说:“念儿,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是啊,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人活在这世上,无非生与死而已,死她亦无惧,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
翌日醒来之时,天色已明。
许是因着迦南那安神香的缘故,庄一念这一夜睡的极好,起身之后也是神清气爽,没了昨日的颓靡。
她正思量着,是否向迦南要来这安神香的方子,说不准还是一门生意。
“姑娘,姑娘……”
庄一念正执着茶盏思量着安神香的事情,合欢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惊得她手一抖,茶水洒在衣袖上。
“难不成是天大的事,能让你慌张成这样。”庄一念擦了擦手上的茶水轻斥一声。
合欢自知鲁莽,当下一礼:“奴婢错了。”
庄一念也并未当真怪她,问:“究竟何事?”
合欢当即上前道:“姑娘,外头来了一群玆乌国的人要见姑娘,被府中的守卫给拦了下来,这会儿正在门前吵嚷呢。”
“什么!可说来此所为何事?”庄一念蹙眉。
“只说来拜见姑娘,没说旁的,但是瞧着很是粗鲁,怪吓人的。”
庄一念叹了口气:“门前吵嚷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先请进来吧。”
“姑娘要见他们?”
庄一念已然起身:“你随我梳妆,春宁去将人请进来吧。”
“喏。”春宁低身一礼而去。
合欢跟着庄一念入内更衣,不住担忧道:“姑娘没见那些人,哪里是像来拜见姑娘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像是匪寇一样。”
庄一念换了一身稍显正式的淡紫色裙裳,发髻低垂,妆容简素:“难不成他们还敢在这府中将我掳走不成。”
“奴婢瞧着也不是没可能。”合欢嘟哝道。
庄一念无奈一笑:“玆乌虽是边国,但也并非是未曾教化的蛮夷之地,只是玆乌尚武,稍显……粗鲁也是有的。”
“若不,奴婢这就去承亲王府,将王爷找来?”合欢如临大敌,好似玆乌国人当真要将庄一念如何。
“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庄一念这府中之人有宫里的也自也有承亲王府的,恐怕这会儿不用合欢去报信,生如一也早就得到消息了。
略整梳妆,庄一念来到了厅堂。
还未入内,便听到了内里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