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哥府里内书房,回春堂的李万山佝偻着背,毕恭毕敬地在汇报刚才出诊的情况。
“那玉兰小姐可曾有什么大碍?”六阿哥心急似火。
“回禀六阿哥,那位小姐经小民诊治过后,已然没有大碍了!不过……”李万山卖了个关子,只是想凸显自己的神医妙手,并不曾想过隐瞒。常年行走于豪门权贵的内宅,经他一搭脉刺破的内宅隐秘不是少数,他却能始终屹立不倒,不仅能保住小命儿,还能赚个盘满钵满,自然有他看家的本事!
“你如实说吧,知道李神医一向口风紧,说过了烂在肚子里便可!”六阿哥深知他那一套,不耐烦地催促道。
“多谢六阿哥!”李万山这才继续说道,“那位小姐是中了毒。”
“什么?”六阿哥惊得从太师椅上唰的站了起来。
“此种毒药十分罕见,被下药之后,浑身麻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甚至甚至也不清醒,中毒者会昏睡不起,最后窒息而亡。”李万山详细描述着病症。
“是什么毒药如此阴毒?”六阿哥感到十分震惊,会有谁会这样暗害九儿?
“此毒名叫曼陀罗华,少量使用可以产生强烈的麻痹作用,古代神医华佗曾用此花入药麻沸散,是以小民知道。只是…….此药十分罕见,不知为何会用来毒杀一位深闺中的小姐。看下毒者使用的分量,似乎是想借着小姐本身寒症侵袭的
病症掩盖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几日之内置人于死地,是以并未立刻毒发身亡。”李万山神医的名气决不是吹出来的。
“可查过如何下的药?”六阿哥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渐渐阴冷下来,脑子里开始飞转起来,仔细思索前因后果。
“回禀六阿哥,小民已然查验过了,此毒是在煎药时放入的,药包里面并无此毒。”李万山几乎有些得意,能有几人像自己这般查个滴水不漏?
李万山并没有马上唤人进来,而是窝在太师椅上,眯缝着双眼,独自思索良久。
午后,六阿哥匆匆进宫了。
静贵妃一见到六阿哥怒气冲冲的面容,不禁心头一跳,强自若无其事地笑着上去迎,伸手去牵儿子,却被六阿哥一把甩开了。
静贵妃面色一凛,神情立即肃杀下来,冷静地踱着碎步回到暖塌上,稳稳地坐了下来。
六阿哥站在屋子当中,面对着一尊贴金彩凤牡丹六扇插屏,强按下怒火,这才嚯的一转身,带出一阵风儿,压低了声音质问道,“曼陀罗华是天竺贡品,只有额娘这里才有机会拿到吧?”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注意身份,跟她走得太近了!”静贵妃镇定地望了儿子一眼,又挪开眼光不再看她,语气冷硬。
“额娘连……否认都懒得!”六阿哥气得语结。
“你是我的亲生儿子!”静贵妃终于上火了,一双杏核眼瞪得溜圆,“你当跟现下的皇储,未来的皇上争抢女人是儿戏吗?你在玩儿命!”
“谁说他是皇储?谁说他是未来的皇上?皇阿玛下旨了吗?”六阿哥不管不顾地争辩道。
“你!”静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尖指着儿子的脸半天放不下,“这种话是你能说得出口的吗?我看这个玉兰真真儿是个祸水,早点除掉了倒干净!省得你冲昏了脑子把性命搭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许你再碰她!”六阿哥冷声呵斥道。
“哦?你是在对你额娘说话吗?”静贵妃怒极反静,拖长了声音冷冷地问道。
六阿哥一滞,脸上阴晴不定,终于身子一软,气势散尽,走到暖塌前,垂头丧气地跪了下去,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求额娘绕她一命!”
静贵妃见儿子服软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顿时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饶她一命可以,你以后少接近她!”
“可是……”六阿哥还要争辩。
“你没有机会的!即使四阿哥对她没兴趣了,你也不能再跟她有瓜葛!”静贵妃知道必须彻底让儿子死心,“事关你的生死前程,若再有什么差池,你别怪为娘狠心!”
“额娘!”六阿哥虎目蕴泪,僵持片刻,站起身,心灰意冷地走了。
才走到宫门口,突然有小太监急急地从后面追上来,“六阿哥请留步!”是养心殿的小贵子,“六阿哥,皇上传您养心殿问话呢!”
六阿哥心绪烦乱,却也不得不转身跟了去往养心殿,快到了,再勉强稳住心神。以往,总要跟小太监搭讪一下,探探皇上的口风,今儿却没这个兴致。那小贵子倒是好心,悄悄儿地做了个手势,示意皇上心情不佳,六阿哥强撑着笑脸谢过。
一进养心殿,见不仅四阿哥在,军机大臣穆彰阿也在,立即上前向皇阿玛请安。
“见过皇阿玛!”六阿哥跪下行礼,正准备习惯性地起来,却没有听见皇上叫平身,不知何事,心内惴惴不安,不敢再起身,只得伏在那里跪等。
养心殿里静得连鼻息都听得见,无人敢出声儿,良久,才听见皇上略显烦躁的声音说道,“起来吧!”
六阿哥没敢动,跪着说道,“不知儿臣是否做错了什么事情,请皇阿玛教导,儿臣一定闻错即改。”
皇上叹了口气,老迈的声音询问道,“你明知道英国的舰船就在大沽口外面伺机寻衅,怎么还去招惹那个洋人传教士?”
“是儿臣鲁莽了,”一听是这个事,六阿哥心下稍安,早已准备好对策,信口便可拈来,口齿立刻伶俐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