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潮水般散去,路安与何真同时停下了马车,在原地等候。
走近山口的宽敞地带,马队也渐渐排成横队将山口挤住,却并不急着追赶溃散的山匪,等越过了两辆马车,领队挥手示意,一声号角响过,马队霎时停住。
山坡上的山匪已经往山谷里面退去,没过多久,却又逃也似的飞奔出来,一时进退两难,只能拘束在原地。过得片刻,便听见山谷里面“橐橐橐橐”整齐的马踏声,原来马队早就兵分两路,把山匪的后路给截住了。
山匪越聚越多,渐渐被两边马队越收越紧,最后竟被圈禁起来。
刚才在马车里面被颠簸坏了,九儿与杏红见彻底安全了,这才出来伸展一下,又去何真那辆车上去探望嬷嬷。谁知,嬷嬷竟比年轻人还瓷实,拍拍身板儿,直嚷着没事儿。
领队见队伍收齐了,这才下马,一身戎装英气勃勃,步伐从容,朝着九儿这边过来,躬身行礼道,“精英军飞虎队上校卓青见过九公子!”
九儿早已站定,笑着沉声说道,“上校免礼!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卓青之前在江苏已经见识过九儿的见识广博,也早已猜出九儿乃女儿身,是以对九儿的矛盾气质故作不知,仍然一本正经地禀报,“按照之前商议,属下派出前锋队伍乔装侦查,飞虎队五百骑昼伏夜出,紧跟在九公子身后。因出长城口绕了些路,是以来迟,还请九公子责罚!”
“你们驰援及时,何罪之有?”九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打量着卓青一身行头,笑道,“快一年不见了,你们看上去比初建制时威武多了,从美国进口的连发长枪都装备上了!要知道,美国人自己的军队都还没有呢!”
一聊起装备,卓青嘴都乐歪了,眉开眼笑地赞道,“九公子好眼力!就咱们精英军的装配,大清没有那只军队能比得上,就连英国人只怕也还没有呢!”
九儿故作不屑道,“这算什么!回头等我们自己的军械厂开工了,我们立即着手研发真正的连发枪,那才叫真正的趁手利器呢!”
卓青惊讶地咧着嘴,“什么?还有比这更好的连发枪?”迅即想起去年九儿在江苏时,时常发表惊世见解的场景,立即也就信了,不由得美滋滋儿的憧憬起来。
何真与路安过来与卓青见礼,卓青赶紧施礼,与何真还亲热地互相在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两人同时龇牙咧嘴呼痛。
路安请示道,“小姐,那个领头的已经束手就擒,请问如何处置?”
几个男人同时望向九儿,看看这个不同反响的女人是否会杀戒打开!
“先带过来,路安你来问话!”九儿示意道。
路安大手一挥,刚才那个在山坡上喊话的山匪头子已经被人提溜了过来,身上五花大绑,直接被扔到众人跟前的地上跪着。他兀自想挣扎着站起来,早被一脚又踹到了地上。
这山匪头子一看也是个奇人,身形魁梧,目测身高几乎有两米,刚才凭着一身蛮力,徒手从马上扯下来两个骑兵,但是看他身上却还干净,没有受什么大伤,可见身手了得。
“叫什么名字?”路安朝他喝问。
“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山魁就是我的名儿!”大汉还挺硬气,梗着脖子,鼻孔朝天。
“你就不怕我一刀杀了你?”路安故意拉着脸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儿。
“切!你们不会!”李山魁满不在乎地翻翻白眼。
这下倒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你是我们手下败将,凭什么断定我们不会杀你,杀了你们所有人?”路安暴喝起来。
“咱的人跟了你们好几天了,你们一路给饥民布施干粮,有时候还白发铜子儿!慈眉善目一副娘们儿样,能杀人才怪!”李山魁的一双铜铃眼霎时露出一丝狡黠。
路安登时泄了气,卓青却乐呵了,上去往李山魁身上就是一脚,把他踢了个嘴啃泥,骂道,“你当咱们飞虎队也是吃素的吗?”
“我呸!”李山魁奋力吐掉满嘴的烂泥,冲着卓青翻起白眼,居然回骂道,“你们这个什么飞虎队是厉害!不过傻子都能看出来,你这个飞虎队的头儿听那个活菩萨的号令!”说着,往九儿那个方向使劲一努嘴。
这下所有人都乐了,九儿尴尬地笑着,自嘲道,“原来我的行藏暴露得这么彻底!”走到李山魁身前,问道,“看在你是穷苦人出身的份儿上,也不难为你。说说看吧,为什么劫我们的道儿?”
“这还用问吗?”李山魁已付费明知故问的语气。
“老实点儿!你还来劲了!”卓青又是狠狠一脚。
李山魁往地上一戳,又啃了一嘴泥,却浑不当一回事儿。
九儿见这大汉看似莽撞,其实粗中有细,行事又豪放,便起了收他的心思。笑着和声问道,“你怎么当的山匪?”
李山魁“扑哧”一笑,对九儿嘲讽道,“一看你就是个没吃过苦、没受过穷的富家子弟!看你心善,少见识,咱就跟你说道说道:眼下这世道,穷苦人要么直接饿死;要么被东家榨干,到头来还是饿死;要么被官府勒索缴纳苛捐杂税,还是被饿死!你说咱不当山匪,出来打食儿混混日子,还能干什么?”
九儿见他说得有趣儿,其实字字血泪,不禁触动心底旧痛,突然之间有如鬼使神差一般,便对着这个蓬头垢面的大汉坦白道,“其实我出身贫寒,被转卖过两次!”
众人霎时安静了下来,李山魁更是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