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古府的零星小筑向来无人愿去。
周夫人温和地向老夫人回道:“就是英兰来的前些日子,我路过园子时无意中想过许久没有去零星小筑了,便想去瞧瞧雅儿是不是缺什么。”
老夫人听了周夫人的解释,不由地欣慰地点了点头,赞许道:“这是好的,虽说雅儿喜欢安静,可到底太安静了,你这个做母亲的多多关心关心雅儿也是应该的。”
周夫人点头笑了笑,顺手自红木梅花小几上的青瓷盘里取过一块玉蓉糕,很自然地吃了起来。
王夫人瞧了瞧周夫人,忍不住笑了笑,道:“嫂嫂就爱吃这玉蓉糕,这样甜的东西,也不怕吃坏了牙。”
周夫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夫人呵呵地笑着,古雅亦是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那玉蓉糕。
天色渐晚的时候,古雅便带着丫头晓秋向回走,刚刚走到园子里的假山边时,迎面便遇到了周夫人的心腹曾嬷嬷。曾嬷嬷看到渐渐走来的古雅,只是斜了古雅一眼,没有丝毫的礼节可言。
她是周夫人的乳母,又是周夫人的心腹,加上近来老夫人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些,这就意味着古雅在古府里的支柱渐渐不稳,这曾嬷嬷自然看不起古雅。
古雅亦不动声色地自曾嬷嬷身边走过,两人擦肩而过时,只听“叮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低头瞧去,却是曾嬷嬷的头上的素银簪子滑落在地上,簪子所落的位置正好是晓秋的脚下。
“不要脸的小蹄子,眼睛长到哪里去了!想将我这把老骨头撞散吗?!”曾嬷嬷愤怒地向晓秋骂道,举手便作势要掴这吓着不敢动弹的晓秋一耳光。
说到底,古雅也是古府小姐,老夫人也疼爱古雅,这曾嬷嬷不打古雅,却想当着古雅的面打古雅的丫环,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她显然是想给古雅一个重重的下马威。
“曾嬷嬷。”古雅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清清淡淡的扫到曾嬷嬷的不可一世的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些冷意,曾嬷嬷被这冷冽的眼神一时慑住,那举到半空的手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然而只是一瞬间,曾嬷嬷收回了手,嘲讽地向古雅笑道:“三小姐有何吩咐?”
嘲讽中带着傲慢,口里虽然叫的是三小姐,可是心里却丝毫不将古雅当一回事。
古雅瞧了瞧曾嬷嬷落在地上的素银簪子,淡淡地说道:“撞你的人是我,你若要打,打我便是。”
曾嬷嬷怔了怔,脸色微微一变,到底只是下人,就算再是蔑视古雅,却如何敢打主子?她狠狠地瞪了晓秋一眼,晓秋吓得不敢说话,只是连忙俯下身来替曾嬷嬷拾起那支素银簪子,颤颤地将素银簪子递给曾嬷嬷。
曾嬷嬷冷哼一声,从晓秋手里一把将簪子夺了过来,动作甚是粗鲁,古雅心里薄怒,正要说话时,一个甜美娇柔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了起来:“曾嬷嬷,在三小姐面前,你怎么这样无礼?”
三人惊讶地回头,却见古婉如不知何时带着她的丫头碧云来到了她们的身后,微带着训斥地向曾嬷嬷说道。
古婉如一向温柔娴静,又是古维镛之嫡女,在古府里地位颇高,平日里待下人很是和善,但一旦训起人来也是很有分量的。曾嬷嬷见来人是古婉如,且听古婉如的语气似在帮着这不可一世的庶出小姐,曾嬷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只得向古婉如陪笑道:“老奴糊涂了,二小姐别见怪。”
通常自称老奴的下人,便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意思。
古婉如秀眉微蹙,向曾嬷嬷道:“曾嬷嬷,老人家是容易犯糊涂,可是别糊涂过了头。这一次就算了,若有下一次,我便告诉祖母,看看你这糊涂是应该不应该。”
如今的古府,到底是老夫人位最尊,即使是有周夫人撑腰,若老夫人一发难,周夫人也怕是保不住这曾嬷嬷。古婉如的这句话显然吓住了曾嬷嬷,曾嬷嬷连忙认错求饶,古婉如倒也不再追究,让曾嬷嬷自去了。
一旁的古雅终始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其实在这古府里,古婉如算是对古雅没有敌意的人了,古雅心里泛出几丝感激之意,道:“谢谢姐姐。”
古婉如温和一笑,明眸如春水般的温柔而美丽,她亲切而友善地说道:“雅儿,你是古府的三小姐,可别让那些下人作威作福。若哪天闲着无聊,便去我那绣杏堂坐坐。”
古雅心底淌过一丝暖意,点了点头,道:“若姐姐不嫌弃,雅儿自然愿意。”
绕过古婉如,却见古婉如背后的丫头碧云脸上带着一点点的疑惑,还有一丝不屑。她大概是不明白以古婉如的身份何必要与古雅示好吧!毕竟古雅是庶出小姐,又是大老爷最为厌恶的女儿,加上三年前与男人私通的丑闻,古雅已成了古府最让人不耻的小姐。就算有老夫人护着,可是底下的下人们哪里看得起这位小姐?
古雅将那碧云的表情看入眼里,却并不道破,只是微笑着与古婉如说了一会儿话,便带着晓秋回零星小筑了。
这日古里画画,丫头晓秋去给古雅沏茶了,外边的阳光烂灿耀眼,透过那层天青色的蝉翼窗纱变融化成了柔柔碎碎的波光。古雅正专心致志地画着画,忽然有几声沉稳的脚步声屋外传了来,响在这宁静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
古雅却并不在意,只道晓秋来了,便继续临窗而作画。
“呀,这是芙蓉花?”这浑厚的男子嗓音忽然就从古雅的身后响了起来,古雅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