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枫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英兰,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爱的人只有芙蓉。就算芙蓉死了,我也会一直爱着她。英兰,我已不值得让你爱了。”
陈英兰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连着一颗地落了下来,她也顾不得去擦眼角的泪水,透过朦胧的泪眼去看古枫,带着浓浓的哭音道:“为什么?”
古枫闭了闭眼,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英兰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落着泪水。
原来,木芙蓉的死,也连带着他的心一起死了。
陈英兰静静地陪着古枫,古枫也没有再说话,要说的他已说了,剩下的实在不必要多说了。陈英兰最后还是离开了,一个连心都死了的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她忽然有些嫉妒那木芙蓉。
她的人虽然死了,可是她却永远留在了枫哥哥的心里。若是能让枫哥哥这样掂念一生一世,那也是幸福的。
古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是纵然残忍些,他还是要将这件事情解决。
天渐渐黑了。
月上柳稍头,已是三更半夜,四处是蛙声阵阵,祠堂里的烛火寂寞地燃着,照着这同样寂寞的人,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孤独的影子,随着烛火的跳动而摇摇曳曳。
天已是这样晚了。
偌大的祠堂,显得格外的清冷。
正在这时,几声脚步声响了起来,那脚步声很轻,正朝着他走来,不久他就感觉到一个人在他的身边跪坐下来,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女子的声音:“二哥。”
他认得,这是古雅的声音。
古枫终于转过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古雅那清丽的脸庞,和那双清澈的,带着些担忧的眼睛。
其实木芙蓉的事情,古枫是常常与古雅提起的,所以看到了古雅,他应该觉得亲切些才是。
然而他又想起了那天古敏如所说的话。
“姐姐对母亲说了,那木芙蓉是个下贱的妓女,可是哥哥你却痴迷着木芙蓉,三姐姐说万不可以让这样的人进古家的门,以免玷污了古家的门楣。所以三姐姐才将这事情告诉了母亲……”
当真会是古雅说的吗?
“芙蓉的事情,是你告诉母亲的吗?”古枫问道。
烛火静静地燃着,灯影重重,外面有风声,蛙鸣声,一阵连着一阵,衬得很屋子更加寂静,静得让人感觉到压迫,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古雅看着古枫那带着寻问的脸,她摇了摇头,辩解道:“雅儿没有说过,从来没有说过。”
古枫苦笑一声,说了又怎样,没有说又怎样,木芙蓉已死,再去计较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纵然你说了,我也不会怪你。我也知道以她的身份,要进我们家,是会遭到重重阻碍的。”古枫极平静地说道,他的脸上又露出悲痛之色,“只是芙蓉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芙蓉,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与芙蓉在一起近半年多了,我们亦是发乎情,止乎礼,我从未冒犯过芙蓉。我是真心喜欢芙蓉。”
古雅吃了一惊,二哥和木芙蓉之间,竟还是清清白白的,这点倒是古雅没有料到的,看来古枫对于木芙蓉的感情,确实很深很深。
古雅没有说话,因为这一刻她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古枫将他的右手伸到了古雅的面前,他的右手已紧握着的,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古雅不由地疑惑起来,古枫慢慢地摊开手掌,在他宽大的掌心里,躺着两截熟悉的白玉簪子。
那是上次古枫从她手里拿走的白玉芙蓉簪,然而那支完好精致的白玉芙蓉簪已断成了两截,寂寥地躺在古枫的掌心。
想来这就是那木芙蓉留下的遗物了。
古雅心里隐隐疼痛着,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两个字:“二哥……”
古枫淡淡地一笑,然后将那天晚上他与木芙蓉分别,木芙蓉离开,他去找木芙蓉,然后在回峰山的悬崖上找到木芙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古雅,古雅听着听着,泪水就忍不住落了出来。
古雅突然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古枫说完了一切后,又低头看着手里已断的白玉芙蓉簪,眼睛生生地疼痛起来,是白玉芙蓉簪。物依旧,人已亡,多情自古伤离别。
古枫不再说话,古雅在古枫的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古枫忽然说道:“雅儿,帮我一个忙。”
古雅看着古枫那失魂落魄地模样,心里流过一阵酸楚,她不由地说道:“什么?”
古枫道:“帮我煮一碗茶,越浓越好,将所有的茶叶留下。”
古雅一愣,古枫的目光却终始落在他手里的白玉芙蓉簪上,古雅也不再说话,她起身,走出了这个祠堂。
她去了零星小筑。
她是个喜欢茶的人,所以零星小筑里收得有一套完整的茶具,此时珍珍也是陪着古雅的身边,古雅就在零星小筑里,沉默不语地煮着茶,浓浓的茶,她放了许多的茶叶,虽然不知道二哥想做什么,但这到底是二哥的请求,她只要依旧二哥的意愿。
古雅也算得上是个煮茶能手,自古煮茶,水与火候是最难掌握的,但古雅向来掌握得极准,所以古雅煮的茶一向极好喝。珍珍见古雅倒了一大片茶叶到茶锅的水里,不由地吃了一惊,道:“小姐!这……”
古雅却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