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童若兮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迷蒙着的粉红色泽,脑子有一瞬间的发怔。
待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不由得鼐然一笑。
这是寂珏的别院,也是自己的别院。
昨日婚礼场面盛大而喧闹,满足了作为一个亲王来说的所有礼制。
可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唯有这样心与心的交叠与安宁,才是彼此最为需要也最为真贵的东西。
此刻,身旁的寂珏双目轻瞑,呼吸均匀,仿佛还在熟睡之中,一切看来,宁和而安静。
童若兮伸手,覆住了他温暖而干燥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略微有些粗糙的痕迹。
看着他熟睡的模样,童若兮不由得轻吻了一下他翕合着睫毛的深深眼窝。
这一刻,眼前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这个小小的四方天地也是属于自己的。
或许幸福就是这个样子,永远的富足而安宁。
为怕吵醒熟睡的寂珏,童若兮蹑手蹑脚的走下床去,
伸手拿起轻纱屏障上挂着的淡青色罗襦。
这是寂珏为自己亲手准备的衣裳,罗襦上用银色丝线绣着纷繁细碎的木槿花儿,花间枝叶葳蕤,细致缠绵。
袖口连着长长的玉色轻烟纱,和着月白色的软缎百褶罗裙,赤着脚,每走一步,轻柔的纱罗就会在暖风下轻盈地回旋。
缓步坐到妆台前。
青藤编就的梳妆台上,童若兮拿起一柄桃木梳子,缓缓的梳理着长发。
缓缓梳妆,精心描绘。
似乎这些动作都分外熟悉,可是,自己却很久没有这样用心的打扮自己了。
梳一个简单清爽的发髻,将头上如云青丝蓬松松往后拢起。细致地一束一束挽好。
这时,风起了,一朵粉红色四季海棠随着这熏风,缓缓飞了进来。
童若兮心中微微一动,抬手,那朵四季海棠恰巧落在纤细的指尖之上。
微风过处,引得芳香清盈。
童若兮微扬唇角,然后将那朵花儿,簪在了髻边。
看着镜子中的人儿,哪里还需要画腮的胭脂红。
此刻。轻裁漫拢的云鬓下,清秀的脸颊上早已染上了珊瑚色的红晕,好似一朵朵初凝的晚霞。
或许从前的种种郁结与仇恨。都随着离宫,全数散去。
如今,作为寂珏的妻子,镜中的人儿,早已如同新生。
容色恬淡。笑生双靥。
看着桌上安静放着的粉笺,童若兮提笔,凝神了片刻,然后将毛笔柔润地吸满墨汁,在寂珏力透纸背的字迹后面,写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写下这八个清秀的自己之后,童若兮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还有这般浓烈的感情。
上天待自己不薄,也算是,不辜负此生了。
轻柔而略微着些微慵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丫头?”
童若兮心中一紧,却不愿过身去。脸上带着娇羞笑意,眸子似抬非抬。无限柔情从镜子中看着他。
寂珏眼中带着一丝不知名的透亮,无声无息地靠近过来,然后从后面将童若兮抱在怀里,含着无限的喜悦,低声道,“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童若兮往后倚在他的臂弯上,似乎沉浸在巨大如汪洋恣肆的幸福与欣喜之中。
童若兮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臂,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胳膊上有一道刀疤,是不是?”
寂珏唇角上扬,带着点邪魅的笑意,轻轻伏在童若兮耳边,道,“你昨夜,不是都看见了么?”
童若兮瞬间变作脸色绯红,伸出指尖,隔着衣裳抚摸过去,问道,“受伤的时候疼不疼?”
“你不问这刀疤是怎么来的么?”寂珏笑着问道。
童若兮侧脸靠在他的手臂上,笑道,“你若愿意说,我自然愿意听?”
寂珏淡淡一笑,然后坐到童若兮身侧,这笑容里似乎藏着一抹不可捉摸的忧色。
他道,“表面上,别人都以为我不过是个闲散的王爷而已,最为自在不过。谁能知道,其实,我是皇兄的暗卫之一。”
他看着身边的人儿,缓缓说道,“那日你所听见的琵琶声,便是皇兄发布任务的号角。”
寂珏话音刚落,童若兮心中先是一惊,不过随即安定了下来。
寂珏的身份果然如此,正因为他是南宫影的暗卫之一,那也就解释了为何他会四处游走,为何身上会有疤痕,何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不见踪影。
想着他手臂上,那略微有些狰狞的疤痕,童若兮心头就隐隐有些发堵。
“上一次的任务,是袭扰西凉国慕容皇帝的卫队,目的是阻止他们向西结盟。可是,我们的人中了埋伏,全军覆没。我虽然逃了出来,但是免不了受了伤。”
“如此说来,你就是那时候认识怜月郡主的?”童若兮抬头看着寂珏,略微有些苦痛的神色,心中涌出一种感同身受的难过。
她在心底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摁住寂珏眉心微微拧起的痕迹,闭上眼睛,语气认真,脸上确实一副调笑的神色。,“让我来猜猜是怎样的一个故事情节?恩……应该是英雄受伤堕马,善良又带点小野蛮的番邦郡主救了他,然后日日照拂,情愫暗生……是不是?”
“坏丫头!”寂珏侧身环住身旁女子的腰,用挺立的鼻子,猛的撞了一下她的额头。
“痛!”童若兮睁开眼睛,嘟着嘴,轻轻揉着额头。
寂珏看着怀中人儿的淘气模样,不由得心神一动,慢慢靠近她,然后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