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她终于松了口,但仍旧无力的依靠在他怀中。
寂珏仍然没有松手,依旧紧紧的抱住她,心下紧张,却口头讪笑道,“这回可是你让我抱的,不抱白不抱,我得过过瘾。说真的,抱着自己未来的老婆,真是舒心。”
童若兮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却依旧沉默不语。她望着天上舒展的白云:“云的上面是什么?哪里有人吗?”
寂珏勾起嘴角:“别说是我了,就连你这体重都盛不住。这白云上面怎么可能有人呢?”
“是啊,没有了,都没有了……”怀中的人儿喃喃自语。“其实,那些人都在心中,你想着他们会在哪,他们就会在哪。”“是吗……”
她突然想起翎羽山庄,想起那些如画的风景,还有那片灿烂的桃林。“我想回家了。”
寂珏吻了吻她额前的碎发,“那我们就回去。如果你不喜欢人多地方,我们就在山腰另辟一块地方,种花种草,过一辈子。”
她淡淡一笑,她虽猜不透寂珏的身份,可终究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那样的生活,她做不到,他也给不了。
这样的生活,她曾经无数次向往过。她曾经想和那个人离开皇城,寻一处青山绿水,闲时乘一叶扁舟,饮数杯荷叶之酒。兴起时度新曲,做新舞,相伴一生。可此刻,在她充满算计的内心中,这些都是对于她的莫大讽刺。
或许是哭了太久,或许那样强烈的恨,废了她太多心力,她依偎在寂珏的怀中沉沉睡去。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童若兮睁开眼,自己仍旧在张府的东厢房。昏暗的烛火中,她看到寂珏斜倚在床头上,眼睛微闭,一直紧绷着的发髻也松散了下来。眉头深锁,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珏。”她第一次这样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她抬起手,轻轻拂过他凌乱的发梢,瘦削而俊朗的脸庞,突然间让她有一种异样的熟悉。
“你醒了!”
“恩。”童若兮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丝甜美的微笑。
“我扶你起来。”寂珏扶她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了她的虚弱与纤瘦,心中涌起一阵阵心疼。
“渴了吧,我给我你倒水。”
“珏……”她虚弱的望着那个忙碌的男子,仿佛一夜之间,他憔悴了许多。
“怎么了?”寂珏心疼的看着她。
“没什么……”她欲言又止,只得转口说,“我饿了,想吃街口那家董氏包子。”
“包子?”寂珏迟疑了一下,连声道,“好好,我这就去买。”他把杯子递到童若手中,连忙向外走去。
看到童若兮醒过来,还愿意吃东西,他分外欣喜,出门时还险些撞倒了桌子。
“你等着我!”寂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越来越远。“你一定要等着我!”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听着寂珏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童若鼻尖一酸,一滴眼泪差点掉落下来。这些时日相处的点滴,渐渐涌上她的心头,她起初讨厌他,鄙视他,可慢慢的,她愿意亲近他,和他成了朋友。不知何时起,那个恼人的家伙竟然在她心底生了一丝根芽。他每天开开心心的摸样、没心没肺的笑容,渐渐感染了自己,可是……此刻,她终究还是要离开。那个人在她心底种下的仇恨种子已经发芽,复仇,才是她这一生的命运。无声的泪水滴到了血玉镯子上,泛出一阵泫然的红晕,“珏,对不起,我要走了,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太软弱,没有勇气来面对你。上天既然让我重生,而且让我再次遇到他,自然是赋予了我独特的使命。再见了,寂珏,下辈子,如果有幸,我希望我第一次遇到的人,就是你。”
世上有太多的人,或许彼此付出过真心,可是有些人,走着走着,却散了……
童若兮努力支起羸弱的身子,收拾了三两件衣服,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张府。
临走前,她费了好大劲才把血玉镯子摘了下来,那镯子套的那样牢,就连手背都磨出了一道刺目的血印。
有些东西或许就是这样,在你想要摘下来的时候,会发现,撕了皮,还连着筋……
对于寂珏,她心生亏欠,可是她必须离开,她要回到京畿,回到南宫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她的父母家人,她的血海深仇,那些日夜折磨着她的疼痛,她要一一向那个恶魔般的男人讨回来。
童若出了张家大宅,一路向渡口走去。她记得林州城靠近河滩,往来有很多的客船来这里寻找补给。若是运气好,或许能碰上一搜。
初夏时节,城外低矮的灌木间,无数只萤火虫带着亮光飞行,芦苇,树梢,盘旋低回。远处,有几条渔船在细碎的浪花声中微微荡漾。
明灭的火光映上了她淡黄色的长裙,轻柔的裙摆在夜风中渐次飞翔。
她走了很久,这才在渡口见到了一搜大船。那船身巨大,吃水数尺,上面有三竿三帆。这样豪华巨大的帆船,想来一定是往来海外与京畿的货船。
童若兮趁着船员下船汲水采集瓜果的功夫,偷偷溜上了大船。
这船确实大的惊人,长大约有40余丈,宽约为20丈,上面有九个水密隔舱,并设有司南和船舵,甲板上还有数十艘小救生船,同样打磨的分外精致。
童若兮刚想找个容身之处,却听得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正不知往哪躲避,忽然背后被人猛的一拉,来不及呼喊,就被人捂住嘴拉进了背后的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