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猛然将童若兮踹到在地。虽然力道不大,可前几日留下的伤口现下又重重撞到地上,地上虽是铺着厚厚的毯子,可伤口处仍旧隐隐作痛。

南宫影心头烦闷,没有理会地上的人儿,抬脚走了出去。

他方才走出耳室内,就听见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天幕,劈了下来,接着雷声大作。

南宫影停住脚步,并未回头,冷声说道,“撑伞!”

童若兮愣了片刻,这才发现整个乾清殿似乎就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侍婢。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给朕撑伞!”南宫影转过头,冷冷的朝着童若兮瞥去。

“是。”童若兮忍着疼痛,两忙爬起身来,步履踉跄着向南宫影走去。

还未走到他跟前,一道闪电又骤然劈头盖了过来。

童若兮心中一惊,猛然抬头,阴霾的天宇下,只觉着南宫影的脸色极为黑沉。

今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刚入正月就已然立春。此刻这雷声越发震响,和着游龙闪电。一阵阵的骤然亮光,闪的人心中骇然。

童若兮从架子上拿了把油纸伞,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他大步在前面走着,童若兮撑伞在后面跟着。

她第一次觉得,他竟然这样高。

自己一路跟在他身后为他撑伞,必须踮起脚尖,一路小跑,才不至于是他被雨淋到。

很久之前,他们也曾这样走在皇宫的雨中,不同的是,那时的他是将自己搂在怀中,大半边雨伞都遮在自己头顶,而他全身已然湿透。

每每自己看着全身湿透的他,心疼而已,而他却总是温和一笑,毫不在意。

南宫影走的太快,童若兮来不及细想。举着伞,快步跟上他。

不知走了多久,童若兮突然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似乎是被这雨幕强大的气压所黏住,整个人已经气喘不已。

此刻的童若兮,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还是同一把伞,还是同样的两个人,可是全身湿透的那个已经换成了自己。她心头嘲讽一笑,忽然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伞早已不是之前那把伞,而人,也早已不是之前那两个人了。

“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当的!难道连个伞都不会打么?”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似乎越发的不快。

童若兮猛然一愣,停住脚步,抬起头。

这才发现南宫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冷冷的看着自己。他整个人早已走出了伞吓,置身于雨幕当中,浑身已经湿透。

而自己却还保持着方才撑伞的姿势,伞下已然空无一人。

童若兮抬眼望着他冰冷的眼眸,心头却渐渐有些不安。

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南宫影直视着眼前的女子,她鞋上、裙摆上都依然打湿,沾满了泥点。整齐的髻子这会子已经散开。因为雨水的缘故,此刻紧紧贴在脸上、颈上。

童若兮被南宫影这么一盯着,忽然觉得有些不自然。不由得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嘴唇,没有说出话语,只得下意识咬住下唇,别过脸,不想对上他这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看着他,那些小动作,似乎又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样的感觉分外熟悉,他抬脚,缓缓靠近她。

他们离的那样近,似乎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

南宫影抬首,板过她的下颚,迫使她直视自己。

在这双夜一般寒凉的眼眸底下,童若兮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俊美容颜,心不一瞬间由得有些慌乱了。

童若兮急欲挣脱开他,往后猛然退了一步。忽然觉得腿有些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浆里。

初春的雨太过冰冷,童若兮只觉得膝盖发麻,整个身体都越发无力。

寒冷的感觉一股脑袭来,周身似乎像是浸在了冰水里,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意识渐渐涣散,整个人刚要坠下去的时候,忽然遇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童若兮突然开始排斥起这种温暖,因为这样的温暖里带着太多不堪的回忆和仇恨。

她恨他,她本就应该应该恨他!

“放开我!”童若兮开始挣扎,可是身体却没有半点力气,怎么都挣脱不开。

“你发烧了,逞强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声音还是那样冰冷,像极了周遭的温度。

“逞强?呵呵……”童若兮不由得扬起嘴角,发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复仇,自己真的可以复仇么?

他是王者,是天下的主宰,自己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不过仍旧是他身边的一个侍女。他说东,自己连转向西的权利都没有,何谈复仇呢?

自己,不过是一个宫女。所有的努力,到头来,不过是一句“逞强”而已。自己真的是逞强么?

这个男人,自己真的恨得起么?

随着童若兮闭上眼睛,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南宫影面前。他看了一眼怀中沉睡的人儿,扬了扬唇角,跪地道,“清尘参见皇上。”

南宫影脸色骤然一愣,道,“朕什么时候叫你出来了?”

“清尘是皇上的暗卫,要随时守在皇上身边。”清尘倒是说的大义凛然,但他仍旧忍不住,假装咳嗽了两声,道,“她很特别。”

“你见朕,到底有什么事?”

清尘顿了顿,道,“芳庭苑那边,张贵人出了事。”

“什么事情?”

“张贵人今日见代静妃招呼过诰命夫人之后,回来就染了重病。这病似乎有碍瞻观,所以并没有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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