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啊...”对于明霞来说,书勤这一开口就当可以定下她的生死来。
她周身一颤,不敢接话,只是颇有些揪心的等待接下来的责罚。
“你也不用担心。先前我们没来,整个院子都是你一个人打理,这东园子那边还荒芜着,唯独小姐这里有些人气,也不怪那些畜生们跟着来了,也不能怪你...”这话令明霞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这个意思就是说这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茂竹却率先出声,面上欢喜的说道:“勤姨的意思是不怪明霞姐姐了吗?哎呀呀,这真是太好了。以后在我们老家的时候,发生鼠疫,死了好多人。只要是看到老鼠,大家都惊恐得不得了。今日小姐房里出了这东西,我都快担心死了。如今小姐还怀着小哥儿,可不要出什么问题啊。不过勤姨不责备明霞姐姐就是太好了。明霞姐姐,还不快谢谢勤姨?”
书勤闻言脸色骤变,茂竹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难道不知道,别人说话最忌讳打断的吗?更何况鼠疫那么晦气的东西也值得提在口上说。若是这件事传出去,这院子里的人当真都不要活了。
“住嘴!”书勤本能的呵斥道。“不过是一只老鼠,也值得大惊小怪。若是再这样口无遮拦,小心本管事抽你。”
鼠疫是不管在哪国哪朝都是讳疾莫深的,它所意味着的意思就是死亡和灾难。在朝南国,一旦发现有鼠疫患者,立即就会被其他人用铁丝网罩住全身,投入大火活活烧死。前段时间朝南国朝廷发现一小块城镇都被瘟疫笼罩,便命人剿杀那里的所有村民。虽然这些只是听大少爷林蓉说的,但是那种场景却和诸多年前的记忆相重叠。提起来,眼前就会闪过鼠疫到来时整个村庄哀鸿遍野。死寂无人的悲凉场景。
茂竹对书勤突然来的戾气吓了一大跳,立即缩着脑袋,不该多言。明霞也是一震。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书勤才恢复脸色说道:“今日之事自从作罢。也不能怪你。我们做奴婢的,势必要少说多做。若是一点伺候得小姐不如意,不怪本管事铁面无情。”
话中的重语气都令两人肩上一沉。
茂竹低垂着头果然不敢再说什么。
明霞倒是本分的跪下来,说道:“多谢管事格外开恩。明霞势必以后更加尽心尽力。”
“虽然说你不是我带来的,但是近日之事,你终究是有责任的。罚你什么呢?这样吧,罚你半个月的工钱。你可心服?”
对于明霞来说。半个工钱也不如这份工作重要,当即点头应道:“多谢管事。”
“你也不要总叫我管事,和她们一样叫我勤姨。”
“多谢勤姨。”明霞已经喜不自禁。连忙改口说道。
“以后在小姐房里伺候,要更加小心谨慎,切不可辜负小姐对你的一番看重。”书勤微微颔首,说道。明霞的本分她也是看到眼里的。既然是小姐自己挑的人,自然是不错。却不知道小姐对她这个处置是否满意?
“气死我了。”今夜小姐那边不是她值夜。所以从书勤房里出来,便直接回去了。
幽兰因为她去见书勤,多少有些担心,所以还没有睡,松散着头发,坐在床边等她。
此时此刻。听闻自家妹妹的声音,不禁迎上来问道:“可是勤姨问难你了?”
“唉呀呀,别说了。我都气死了。”茂竹进来,幽兰立马关上门。她们俩姐妹一个房间,隔壁则是红梅和云松的房间。如今在这里做事,又是做了小姐的贴身侍女,虽然不高贵。规矩却甚多,晚上睡觉也是有人查寝的。幽兰怕招来查寝的老嬷嬷们。所以更不敢高声喧哗。
待茂竹一拐一拐在床边坐定了,幽兰才详细问道:“怎么了?勤姨罚你了没有?”
“倒是没有。只是说我这样子不好看,等脚好了,再回去小姐房里伺候。”茂竹嘟着嘴说道。
幽兰顿时眉开眼笑,欢喜的说道:“你这脚着实也不方便,只怕在小姐跟前伺候也不利索。勤姨安排得妥当。只是没说让别的人顶替你。算是谢天谢地了。”她兀自欢喜,却见茂竹还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摆弄着头发,似乎颇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问道:“你今日粗心大意,摔倒下来,惊动了小姐,还糟蹋了那些花瓣,勤姨没罚你算是好的,为何还嘟着嘴?”
茂竹叹了一口气,看着幽兰说道:“姐姐啊,我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凭什么我今天摔了一下,脚都成这样子了,那明霞还是安然无恙。勤姨只是罚她半个月的工钱,只是半个月的工钱,又没有将她赶出去...”
说到这里幽兰慌忙捂着茂竹的嘴,脸上已经变了惶恐的表情,“你说什么...”
茂竹却是一脸坦荡的说道:“你是我亲姐姐,我就不瞒你说,今日我是故意的,故意摔下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幽兰结结巴巴的问道。
“因为我想将明霞撵出去。”茂竹无所谓的说道。
幽兰不禁诧异问道:“她有没有得罪你,你如何算计到她头上?”
“姐姐啊,”茂竹拉着幽兰的袖子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个可是贵人亲自点给小姐的,凭什么她一个乡下丫头和我们比肩啊。小姐房里色色都由她打点,什么好处都有她的份,凡事都没有我们插手的余地。凭什么啊?难道就凭她比我们先来?她长得又没有我好看,说话也不客气。自己什么都不做,就会指挥我们。好像我们就是她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