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老爷我要尽快回京!”
反应过来的荀维催促着唯一跟着自己的从人。
那从人唯唯诺诺,点头称是,“老爷说的是!小的这就把马赶快些!”
说着已是举起手中的鞭子,发狠用力地抽向马屁股。
那马儿平时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般虐待,一声长嘶。已是发狂地向前奔去,荀维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勉强抓住了马缰,才能不摔下地去。
然而他的骑术很是寻常。没有从人伺候,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控制住正发狂中的马。
不由得厉声大叫,“蠢材!快拦住这马!快些,老爷要抓不住了!”
从人亦是大呼小叫地跟在马后追赶,只是那语气和动作,怎么看都有些表演得略嫌浮夸过火。
“停下,停下!哎呀!”
从人脚下一绊,就仆跌在地,手里的鞭子亦是远远地飞了出去,正好打在马腿上。那马本来就在暴怒中奔跑,这下更是不听使唤,撒开四蹄也不管道路方向地拼命狂奔,把那个从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荀维的手死死抓着马缰,亦是支持不住这般猛烈的颠簸疾驰。
恰好惊马掠至一处树丛。横出的一根树枝当头把荀维撞了个七荤八素,手上一松,身子便滚落下来,也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剧痛,瞬间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一瞬间。心里恍然明白。
所谓夫人的陪房什么的,自然是听命于夫人的!
山道上,那从人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朝着荀维坠下的方向摇了摇头。
老爷啊,反正你已是声名狼藉,翻身无望了。何必还要苟活于世,带累子孙呢?倒不如就此了结,还早死早超生呢……
晨光正好,六月的清晨,正是不凉不热的时候。
云氏打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身边跟着静竹静绢等几个丫头婆子。
走了一小会儿,便到了二门,门口停着辆马车,正是云氏常出门坐的那辆。
静竹静绢扶着云氏,正要上车,就听见身后传来叫声。
“祖母祖母,等等蓉姐儿!”
那快步跑来的小身影,可不正是云氏的孙女儿罗蓉么。
小姑娘才不过六岁,生得亦是粉粉嫩嫩,端地小美人儿胚子一个,此时身上穿着正式的粉色薄锦褙子,头上梳着双挂髻,两边各插着时新粉蓝小朵宫花,看着很是俏皮娇美。
云氏讶然地转回头去,“蓉姐儿这是做什么?”
“祖母,您是不是约了两位姑母去城外的莲台寺上香啊?我也陪着祖母一道好不好?”
云氏上下打量着孙女儿打扮,停了停才笑道,“蓉姐儿都打扮得这般标致可爱了,祖母怎么能不带你去呢。想去就去吧,只是,你可跟你母亲报备过了?”
这两日,儿媳纪氏的心情可不算好。
纪氏的娘家大嫂是荀氏,荀氏正是最近京中风头响亮的荀绍亲女。
荀绍谋害嫡兄,霸占家业,欺骗圣恩,而且还残害亲侄,不惜做出把亲侄子活钉入棺的恶毒之事来,这种种件件,真是令人发指,闻所未闻。
荀绍在开棺验骨那日回京的路上,不小心坠马摔成个瘫子,不言不动,只是吊着一口气等死。
然而即使这般,那位大理寺卿段大人却也没有放松审案,因荀家下人等的卖身契几乎全都落在了荀放手中,荀放索性把这些人的身契又全交给了段大人,让他任意处置发落。
果然那些荀家下人见二房大势已去,自己的全家性命又都捏在这位铁面无私的段大人手里,便只好你招一点,他招一点,几乎把当年的事一点不落地全给交待了。
原来当初荀家也算是巨富之家,尤其是荀老夫人的嫁妆之丰厚,更是京城老夫人里数得着的,荀家就是两子一女,荀绍嫡出,荀维和荀贵妃是庶出。
荀绍有出息,年纪轻轻地就考中了两榜进士,一路为官,仕途顺利,连带着荀老夫人在荀家的地位也是更加的稳固。
荀绍之父只有一妻一妾,听起来倒不是个风,流的,实则不然。
那一妾,却是府里的表小姐,娶了正妻之后,便纳了进门,宠爱无限,所以生下一子一女,比正室的子女还多。
荀维不争气,只知吃喝玩乐,荀老爷觉得这儿子文不成武不就,花钱的本事倒厉害,将来又分不多少家产,自己一蹬腿,日后荀维一家子怕是要喝西北风,只得另辟蹊径,送了看上去很是争气的庶女入宫。
荀贵妃倒是不负重望,果然进了宫就得了宠,生下了三皇子。
那时荀老爷和老夫人都双双病故,府里便是荀绍和荀维两兄弟,而荀维是嫡子,自然而然地继承了大半的家业,以及荀老夫人的嫁妆。
荀贵妃才生了三皇子,升了妃位需要大笔银钱打点。
可荀维自己的钱还不够花,哪里能拿得出来,这两兄妹便把主意打到了荀绍身上,荀绍虽然愿意让庶妹的日子好过点,也出了一两回银子,然而却不乐意掺和得太深。
从小荀绍就跟这庶出的一对弟妹并不亲厚,要让他拿全部身家来支持荀贵妃在宫中争宠,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于是荀贵妃和荀维两兄妹便密谋,把荀绍弄死。
荀绍的夫人倒是体弱,伤心过度病死的。
余下一个小童,要拿捏那更是轻而易举,一包药撒到饭食里,就能弄成个暴病而亡,也幸好荀放那时误打误撞,吃下去的药量不够,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