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什么扇子呀?让我看看……”
虽不过短短几天,大妮儿已经相当不怕自家老爹,蹬蹬地跑过去,伸手讨东西。
“大妮儿莫要进来,这里太脏……”
姬誉寻了块抹布擦了把手,倒是真格地自那箱子里挑了一把,给了大妮,温声叮嘱,“小心着些,莫戳到了。”
“谢谢爹!”
大妮得了新玩具,一会打开一会合上,又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扇风,给正在忙绣活的罗姝娘扇风,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这竹骨白纸扇不过是最寻常之物,既不精巧,又不好看,就算是很少有玩具的大妮,也不过玩了一会儿就腻了,把扇子放在石桌上,自己去墙边看蚂蚁和青虫打仗去了。
罗姝娘从自己的绣活上抬起头来,瞄了眼那把扇子。
话说当年某人败家地贩回了些卖不掉,还没什么用处的扇子回来,罗姝娘可给气得够呛。
这本钱还是罗姝娘没怀孕时做绣活一文一文的攒下来的呢,拿出来给某人做生意,也是因自己怀了身子,想笼络相公的心,把日子过好的。
谁知道,这厮居然就全赔了,弄些没人要的东西白放着,若是粮食布匹怎么也能自家用用,偏偏是只有夏天才用得着的东西,且就算一年用坏一把,也足够姬家人这一辈子用的了。
不过事隔几年,罗姝娘倒也没那么气了,回想起方才姬誉举着两只黑手,尴尬地站在门口,听自己讲述他过去那些不靠谱的光辉事迹时,那俊面发红,眼神不知该往哪放的困窘之态,心里倒觉好笑。
而方才姬誉弯腰俯首,温声叮嘱大妮儿的神态,却又带了说不出的慈爱温润……
简直可以把从前喝醉酒指着大妮儿骂小赔钱货的狰狞模样,给洗白了啊。
如此这般,一家人各自忙活,又过了两天。
罗姝娘绣好了三张帕子,全都是那种新样式的猫戏图,不仅那猫儿的动作各不相同,就是猫儿的品种也迥异。
除了有黄白狮子猫,还有通体乌黑的月影乌瞳金丝猫和寻常的狸花猫。
罗姝娘前世把两个女儿嫁掉,手上还有不少钱钞,她又没个亲生的儿子不用节省下来留家产,故而吃穿用度半点也不亏着自己。
为图个乐子,还养了好几只漂亮的猫猫狗狗,花鸟虫鱼。
这见得多了,绣出来花样来倒是不费什么事。
而家中的存粮已是耗光一空,再不去买粮食,家里就要断顿了。
“相公去买些糙米回来吧,这些钱大约能买十斤米。”
罗姝娘拿给姬誉一串钱,约莫有四五十个,姬誉应了一声,接了那串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钱一般,拎在手里看个不住。
不好,这厮该不会犯老毛病了吧?
从前姬誉,可是但凡手上有两个钱不是拿去赌,就是去喝酒的。
罗姝娘话说出了口,心里又有了些犹豫,后悔不该给他变坏的机会。
又想,不过是四五十文钱罢了,只当拿这些试探他是否当真的改好了罢。
姬家人又都出了门。
姬誉去南城的米粮早市上买粮食,路线是罗姝娘给他教的,且前两日他在外头晃荡,也曾经路过,故而自己应该能找过去。
罗姝娘因上回去城中心,遇到了孙月娇差点就当街打起来,这回就干脆不带孩子了,敲开邻居田家的门,跟田嫂子说了一声,让大妮在她家玩上半日。
大妮儿虽然不能再跟着娘亲上街去玩有点小失落,不过能跟小伙伴儿玩还是很开心的。
两个小女娃一见面就手拉着手,转眼的工夫就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田嫂子笑道,“看二丫和大妮儿倒跟小姐俩一般,你就放心吧,我家这么些人,大门一关,这几个孩子直管耍了。”
说着又瞅了瞅周边,见无人,便低声神秘地冲着罗姝娘眨了眨眼。
“哎,听说你前儿碰上孙月娇那女人了?”
这市井穷人家,每日除了忙活生计,养活家人,又无闲钱吃酒看戏听书,所以八卦也成了主要的娱乐项目,田嫂子能忍到现下才发问,已是很不容易了。
罗姝娘哼了一声,把那日的情形讲了一遍,听得田嫂子津津有味,还同仇敌忾地骂了两声做妖的小蹄子,又把自己打听来的八卦跟罗姝娘交流一二。
“哎,我说,你可得当心了啊,听说那齐家大爷可是病得起不来床了,回春堂的李大夫瞧了都直摇头,怕是没有多长时候的光景了……”
“啊,还有这回事?”
罗姝娘回想着那天见到的孙月娇,完全没有男人将死的焦急嘛?
“那,他家男人不行了,想来跟我家也没什么关系吧?”
“嗨,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那孙月娇可不是个能耐得住的,听说她成天地倚着给男人买药的名头在外头逛大街,描眉画眼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勾三搭四的咧?”
“你想啊,万一他家男人真的不行了,她能守得住?你可得把你家姬大郎给看住了。这回好容易姬大郎浪子回头,这些天都没听着你们小两口似先前那般似的吵过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可多好!莫让那些个妖妖乔乔的小蹄子来作怪。”
罗姝娘回忆起前世里,似乎是听人说起过,那孙月娇也死了男人,跟齐家大爷前头那个继子二人争产夺业地闹了一场,倒也分走了不少家私,后头大约是又寻了个外地来的客商,给人当外室。
“想来我家相公穷得叮当响,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