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妈妈脸上此时的表情煞是好看。
冷汗出了一脸,先前被削短的长发贴在脸边,配上那死灰般的面色,扭曲瞪人的双眼,若不是这三人是来审问的,恐怕没有一个人乐意跟她同处一室。
岑妈妈犹如困兽,拼死作最后一博。
“你这书生,为了讨好王爷,危言悚听,信口雌黄,其实却是不怀好意,想挑拔王爷和皇子们的关系!王爷若是信了你的话,那才上了当。”
瑞郡王嘿然一笑,却把手中的剑收还入鞘。
“先时装死,现下倒是多起了话,可惜,你想说,本王却不爱听了,景安!”
景安应了一声,又把岑妈妈的嘴给堵上。
岑妈妈瞪大眼睛,双颊鼓起,身子乱挣,犹自不肯消停。
瑞郡王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岑妈妈放心,等寻到了你的女儿,自然会送来跟你一起团聚。”
她这般的反应,恰好印证了姬誉的推测,所以即使岑妈妈什么也不说,大家也知道了答案。
瑞郡王转开视线,不再看那个阴谋败露后的老奴模样。
屋中陈设破旧褪色,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情景。
窗外阳光明亮地映照进来,如此灿烂明烈,既然是照在尘土污垢之上,也能反射出光亮,那些血色迷雾,似乎也被驱散一空。
瑞郡王默然走出了屋门,站在院中,抬头看天。
耳听得身后脚步声,这才道,“子宁,你方才说,那老奴的女儿,定然在当今几位皇子府或是王爷府,然而当今几位皇子,在二十年前,却不过和我一样的年纪,怎么可能是那幕后主使?若主使是荣王未死的话,那老奴的女儿应该是在荣王身边啊。”
这样的疑问,跟出来的景安何尝没有。
只听姬誉道,“荣王已经‘死’去,他就算是再折腾出无数的阴谋诡计来,只怕也不可能登上皇座,想必跟今上仇深似海的荣王,心里最想的,就是让今上跟子孙之间自相残杀,痛不欲生吧,所以,荣王必然已和某位皇子勾结在一处……”
景安不由得反驳道,“姬先生先前的推断都很在理,然而说荣王跟皇子勾结却不大可能,难道皇子们不晓得跟荣王勾结,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叛逆大罪?”
瑞郡王冷笑一声。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是让那几个跟杀父仇人合作也未必不能……”
姬誉微微点头,“瑞郡王说的对。”
又对二人道,“其实方才我不过是一种推测,想着那荣王能在京中潜伏这么久,必然是跟某个势力相勾结,然而在京中,也只有跟皇子结盟,才能把京城这滩水搅得更浑。”
“岑妈妈的表情却证实了这个推断大致没错。”
景安眼神复杂地瞧了姬誉一眼。
“姬先生果然高明。”
那岑妈妈的话也没说错,若是姬誉在王府里的时日再长一些,日后定然是瑞郡王倚重的心腹。
姬誉轻笑一笑,“景安兄过奖,不过是身在局外,旁观者清罢了。”
说着冲瑞郡王折腰为礼,告辞道,“王爷若无他事,在下便回去了。”
自己不过是出出主意,想想办法,至于那些实际的明查暗访,他就无能为力,也不想掺和了。
毕竟,他可不想去争这个瑞郡王身边第一人的位置。
瑞郡王正是心情复杂,百感交加之际,也不似平时那般,还会想着让姬誉把他家女儿带出来逗弄几句,听了姬誉之话,便只摆了摆手。
景安倒是吁了口气,心知这家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他老婆孩子在一处才好,婆婆妈妈的,在这方面可真是少了些大男子的气概。
不过,也正是这样,倒让他松了口气。
不然王爷身边突然来这么个人,能文能武,足智多谋,无论是长相,还是谈吐,都深得王爷的信任常识,什么事情都被这人给做了,那还要自己这些人作啥?
姬誉飘然而去,虽然从王府内院到姬家人住的外院很有一段距离,然而对于某个居家男来说,这点距离哪算个事儿,穿门饶廊,飞步而回,远远地就听到在半空中飘荡的笑声。
罗姝娘气色极佳,皮肤红润,脸型比之前几天又圆润了不少,腰身已经开始有了圆圆的曲线,如同在腹上倒扣了一口小锅,不过她身形修长倒也不显臃肿。
此时罗姝娘正站在爬满了蔷薇月季的长廊下,手里松松地握了册书,含笑望着在院子里正玩着七彩球的两个女娃。
这两个女娃,自然一个是宝贝女儿大妮儿,另一个是丫头小紫了。
大妮儿眼瞧得小紫把七彩球朝自己这头踢了过来,欢叫着迎上去截住了,再飞起一脚,将那南瓜大小里头装满了棉花羽毛的皮制七色球用力踢了出去。
“哎呀!”
大妮儿人虽小,然而每日练武,脚力倒比寻常孩童要强上许多,一个控制不住,那皮球高高飞起,眼瞧着就要落向院外,大妮儿不由得叫了一声,抬脚就朝院外跑
却见院门口冒出了半个七彩球来,大妮儿歪了头只一瞧,就明白过来,便活泼地扑了过去。
“爹!”
在门后的,果然是姬誉,他长臂一伸,便把大妮儿举了起来,顶在肩头,大妮儿手里抱着七彩的球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
“回来了?”
姝娘含笑问道。
姬誉点点头,“王爷那边儿没什么事了。我便回来陪你们。”
正自紧锣密鼓地布置人手,好暗访三皇子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