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二斗是柳林所一个普通的军户。
柳林所北边是幕府山,南边是护城河,西边就是长江,这是一个归属水军右卫的千户所。
刁二斗是最后一个被招入的士兵。
但是他早就听过新江口水营有个中部左司,左司把总是一个很会赚钱的人,叫做杨潮。
柳林所不少人都知道,杨潮不克扣军饷,每个月给两钱银子,从来不拖延。
因为几个月前,杨潮曾在柳林所南边的左百户所招过兵,两个所很近,军田相连,就像两个相邻的村子一样,因此左百户所的事情,柳林所都知道。
最最重要的是,这次招兵的时候,就有一个左百户所的士兵跟着,柳林所有些人认识这个小兵,都说几个月不见模样都不一样了,长得壮实了,也长高了不少。
当时柳林所很多人家都被千户喊去了祠堂,一个陌生的军官出来喊话,说他们是新江口水营中部左司的,来这里招兵,并且让左百户所那个兵现身说法,把左司的待遇讲了一遍。
其实大家都有耳闻,已经不用多说了,因此报名当兵的人家很多。
可是那个军官特别难说话,只要最壮实的青壮,稍稍瘦弱一点,身材矮一些,他都不要。
他家有兄弟三人,大斗、二斗和三斗,他爹说了,将来肯定不能给每个人都娶上媳妇,老大早早就去了城里谋生,二斗觉得他爹更爱小弟,果然这次招兵他爹就告诉他让他去当兵去。
刁二斗开始还有些担心,担心自己选不上,将来就没法娶到媳妇。
那个队正在二斗身上捏了好几把,幸好二斗从小干活,而且给千户家养马放牛,吃的比别人好点,身子长得还算壮实,那军官捏了几下后点点头,将他的名字记在了兵册上,二斗才大松了一口气。
接着就跟着大队人马沿着长江边上的官道往南走,最后他来到了一个大营中,这大营好气派,比千户家的大宅子都要气派,因为所有的营房都是砖房。
刁二斗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住上砖房,而且还能盖上厚厚的被子,听说被子里真的有棉花,这让刁二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看到好多好多兵,多的以他的算数能力,数不清的程度,要是每个人都能有一床被褥,那得花多少钱啊。
第二天,刁二斗又被叫起来排队,排队他已经不陌生了,昨天回营的时候,军官就让他们排队,当时好多人因为排的不整齐,走路走乱被军官打的很惨,但是刁二斗很庆幸,他一路上都没挨打。
列队好后,刁二斗看到一个军官拿着名册,开始念着名字。
“王三旺,王家堡的王三旺,出列!”
军官喊着,那个傻不愣登的王三旺就走出队列,茫然的走过去。
军官又指着一个穿着一件看样子蛮新的战袄的士兵道:“他就是你们以后的队正,你跟他站一边去。”
王三旺哎了一声,就站在那个士兵身后去了。
“周丁,三里所的周丁,不是周家堡的周鼎,出列!”
刁二斗看着长官将一个个士兵喊出来,然后让另一个军官领着他们,几百个人慢慢分开。
“刁二斗!”
“到!”
刁二斗很聪明,他昨天就听过军官说,喊名字要答到,不然会吃棍子的。
他不想吃棍子,于是昨天就把所有要吃棍子的规矩记得特别牢靠。
“出列!”
“是!”
刁二斗走出队列,他还看到长官对他点了点头,他心中一阵喜悦,看来长官喜欢他。
刁二斗顿时感觉到自己未来一片光明,他向来乖巧,从小就给千户家放牛,千户也喜欢他,后来更是让他养马,只是千户家的马卖掉了,他就回家了,正好这次招兵,他就跟着来了。
以他的经验,只要主人家喜欢,那就有好日子过。
“这是你的队正,去跟着他吧。”
“是!”
刁二斗也站在了一个军官后面,此时军官身后已经站了一列七八个兵了,刁二斗偷偷打量那个队正。
觉得最多十七八岁,绝对不超过二十岁,就已经当队正了。
但是刁二斗觉得这个队正有些奇怪,身体一直站的挺拔,眼色忽闪,刁二斗明白这种表情,好像是紧张的样子,他第一次去千户家就是这样,身子绷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所有的士兵都分给了一个队正,这时候那队正开始喊号令,让大家排队。
有人没有排好,队正脾气和很好的帮他们纠正,比昨天招兵的长官好多了,昨天的长官就知道打。
刁二斗没让队正操心,他学着前面人的样子,站的很整齐,长官从他旁边走过,只看了一眼就去帮别的兵了。
排成队后,队正将他们带到靠近大门的一个角落中,此时这里已经挤满了一队队士兵,这里是军营中最大的一块空地,往里走就是开垦过的土地。
“你们有三天时间学军姿,这三天老子天天教你们,三天后要是谁还学不会的,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队正手里拎着一根木棍,那木棍有小孩胳膊粗细,看起来像是一根长枪的白蜡杆,只不过断了。
果然那队正说道:“这是老子使坏的枪杆,你们谁要想试试它硬不硬,大可以试试,这几天就别好好练,老子要看看是那么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枪杆硬!”
队正接着道:“立正!”
没人动,只有队正一个人立刻笔直的挺立,指着自己的头道:“头要抬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