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肇迹此时突然重重一哼:“即便没有损兵折将又如何?私自调兵,擅杀良民,杀良冒功,同样是三条重罪,罪不容恕,熊大人莫非要徇私?还是要本官上书皇上?”
熊明遇呵呵轻笑:“私自调兵也未必啊,要是兵部有行文呢?”
顾肇迹冷哼一声:“熊大人当真要徇私?”
杨潮在那边心中轻叹,熊明遇终于硬气了一回,这是真替自己压阵了,他是兵部尚书强说有越过操江提督的行文直接下发到杨潮手上,虽说能说过去,但总是程序上的违规,是要承担一些责任的,但是却能保下杨潮来。
不过杨潮可不相信熊明遇会突然良心发现,站在公义的一边,替自己这个剿匪的说话,不让恶贼戕害自己。
熊明遇没有这么爆棚的正义感,肯定另有隐情,杨潮来之前已经通知黄凤府留心了,肯定是书生哪里又出了什么大问题,否则熊明遇不会这么拼的。
心中想着,杨潮继续偷听。
只听熊明遇沉吟了片刻,好像在喝茶,半晌后才再次开口说话。
“不是本官徇私,事实如何本官想侯爷心中是清楚的,本官就不用说那么多了。”
熊明遇算是挑明他们知道真相,这时候如果顾肇迹死硬,就等于撕破脸了。
但是顾肇迹没那么容易妥协,冷笑起来:“看来熊大人当真是要徇私情了。那我们就让皇上定夺吧。”
谁都知道崇祯皇帝上台后慢慢对无能的文官失去了信心,所以顾肇迹才当上了操江都御使一职,原本这个位置一直都是文官担任的,万历、天启年间,哪怕东林和阉党斗的多么凶,这个位置始终是文臣,勋贵根本插不上手。
因为皇帝对文臣的操守没有信心,因此一旦打官司,顾肇迹有信心赢。
熊明遇呵呵一笑:“徇私情啊?本官想顾侯爷最好问问你那个小舅子。”
顾肇迹冷哼一声:“熊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本侯怎么听不懂呢。”
提到顾肇迹的小舅子,顾肇迹才确信熊明遇是真的知情,但是顾肇迹依然不怕,他不认为熊明遇有证据,因此还在挣扎着。
熊明遇却信心十足,有杨潮手里的俘虏,他就输不了,打官司未必能扳倒顾肇迹,但是足够压顾肇迹让步了,因此熊明遇根本就没打算打官司。
熊明遇笑道:“侯爷稍安勿躁,本官已经派人去请崔副将和杨把总了,待会我们当堂对质即可。何须惊动皇上呢。”
顾肇迹顿时感觉到不妙:“熊大人,你要当堂对质,竟然不提前知会本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熊明遇的突然出招,让顾肇迹有些不安了。
熊明遇却继续压迫:“莫非侯爷不敢对质了?”
顾肇迹冷哼:“本侯有何不敢?本侯堂堂正正,一心为公,对质就对质。要是对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熊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顾肇迹还是不太相信熊明遇能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崔嵬可是向他保证过了,虽然这次没能收拾掉杨潮,可是也没有留下尾巴,一切后事都料理的干净。
熊明遇笑道:“侯爷稍安勿躁,人大概也快来了。”
接着是一阵等待,没等多久,杨潮就再次听到声音,果然隔壁房间中多了一个人,那人先后向顾肇迹额熊明遇问好。
接着杨潮听见熊明遇盘问崔嵬的声音:“崔副将,你说那杨潮私自调兵,杀良冒功,可有此事?”
崔嵬道:“回熊大人话,确实如此。下官出身水军右卫,有几户人家下官还认识,上有耄耋老人,下有怀中乳婴,下官看着是着实不忍。下官恳请熊大人秉持公义,奉公执法严惩此恶贼!”
“恶贼!你说谁是恶贼?”
突然一声冷喝响起。
崔嵬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之间一个人正怒视他。
来人大步走进房间,不是杨潮还有谁。
“你,你是何人?”
崔嵬一看,来人他根本不认识,一副厌恶表情,但是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也没嚣张。有熊明遇和顾肇迹在这里,轮不到他嚣张。
杨潮却没有搭理崔嵬,而是向熊明遇拱手:“下官杨潮见过熊大人。”
又向顾肇迹拱拱手:“见过顾侯爷。”
熊明遇轻轻点头,微笑了一下。
顾肇迹却一副冷脸,冷哼一声:“你就是那个杨潮。见到本侯如何不跪拜?”
官场私下回见,作揖即可,用不着行大礼。
但是顾肇迹挑刺,也能挑的出来,很显然此时就是在挑刺。
杨潮虽然知道明朝的礼节自己改不过来,一直以来见大官该跪拜的时候,也跪拜,可今天他不想跪,顾肇迹这种下作的公侯,不值得自己跪拜。
杨潮不但不跪,还冷冷道:“侯爷倒是知书达理啊,不过侯爷还是先别挑在下的礼了,还是先把公道辨明吧。”
顾肇迹突然猛拍桌子站了起来:“大胆!区区一个把总,竟然如此嚣张,目无本侯。还说不是恶贼?”
杨潮得理不让,冷笑道:“侯爷好大的威风。侯爷还是先见一个人再在下官跟前抖威风吧。”
说完杨潮向外面大喝一声:“来人,把证人本官带上来!”
熊明遇在一旁暗自惊异,杨潮面见王侯,不跪拜说得过去,但是被顾肇迹挑出来了,一般人恐怕不会较真,会老老实实行礼,而杨潮不但依然不行礼,反而敢跟镇远侯当场冲突。
但是真正让熊明遇惊异的是,他从杨潮眼神中看不到一丝对王侯的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