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摇摇头。
王潇哼道:“他们现在全都急着找周玉绳,急着给自己在朝中谋一个位置。”
这倒不奇怪,复社的人希望周延儒给他们一个官职,其实阮大铖不也想借助周延儒重新出山当官吗。
杨潮不由问道:“也不足为奇,这时候正是谋求上位的好时机。”
王潇摇摇头,一脸鄙夷道:“这些人平时自诩清流,以正人君子自居,争权夺利虽然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张天如尸骨未寒,后事都还没人料理,他们就急着去争权。瞎了张天如一番苦心!”
杨潮此时心中不免森寒起来,张溥帮这些人推了周延儒上台,帮东林复社在朝中竖起了一面大旗,可是他被毒杀不说,后世都没人料理,平时他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社友们,竟一个个都跑去周延儒那里要官了。
王潇继续道:“还有那个钱谦益。当日跟复社公开决裂。可是周延儒一上台,竟然舔着脸巴巴就凑上去了。竟然公开奉扬周延儒,公开赞颂复社是君子之社,公开说复社东林志同道合,面目当真可耻。不就死想让周延儒给他们东林人一些官位吗。这还要不要脸了。”
杨潮此时突然感觉到一股森寒,这些饱读诗书的文士的无耻,竟然让他从头凉到了脚。
这些人饱读诗书,满腹礼仪文章,读的都是满纸仁义道德的圣贤书,可他们从书里竟然只读到了势利二字。
“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
杨潮突然想到这句话,以为是侮辱文人的,不想却是他们真实的写照。
王潇一听,赞道:“骂得好!”
王潇这一赞,让杨潮突然冷静下来。
杨潮叹了口气:“总有些好人吧。”
王潇竟然也跟着叹了口气:“别说倒是有一个人,贵阳马士英。这人竟然奔波数千里,从贵阳来到吴门帮张天如料理后事!”
“马士英!”
杨潮心中不由一动,这也是一个大奸臣啊。
但是却不想却如此讲义气,东林复社的人都不管他们的首领,马士英却管。
杨潮不由疑道:“难道马士英跟天如公有旧?”
王潇赞叹道:“如果有旧还好。这个马士英遭遣戍待罪在家,跟张天如却并不相识。只是他朋友阮大铖跟张天如是好友,张天如死,他得知无人料理后事,就奔波而来。”
张溥是婢女生的,因此小时候家产就被当官的兄长给剥夺走了,为此还打了官司,他父亲因此给气死。
张溥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苦读成就一番功名的,听说他的书全都抄来的,不抄不读。
当官后张溥也不是那种贪官,而且也没当多久就被赶走了,所以家无余财,下葬都没钱。
马士英从贵阳得知消息,就千里奔波来给他送葬。
如果说马士英是为了自己,那说不过去,一个死的张溥,哪里比得过一个活的周延儒。
整个东林复社的士子,不都在忙着巴结周延儒,而不顾张溥的后事吗,马士英却反其道而行之,此举可能让他凸显出来,可是也等于得罪了那一大批士子,甚至得罪周延儒。
杨潮颇为想不通马士英的动机,也不由叹道:“马士英倒是仗义。”
王潇道:“也不是那么仗义的。听说是有人举荐了他。周延儒做了个顺水人情,还了阮大铖的债。他感激阮大铖,所以帮阮大铖的朋友张溥料理后事,虽死算不上仗义,可也是知恩图报,这个人可以交。”
阮大铖当初有两万两捐助,加上阮家河房的政治会上,筹集到了十几万两的献金,可以说周延儒再相,阮大铖居功至伟。
可是东林复社依然反对让阮大铖复出,周延儒就来信给阮大铖解释自己的苦衷和难处。
直接表示愿意让阮大铖的好友马士英起复,还了阮大铖这个人情。
这还真是个顺水人情,因为人听说人是礼部侍郎王锡沄,因此周延儒其实一分人情卖了两个人,不但落了王锡沄的情,还还了阮大铖的债,又不得罪东林复社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
听完王潇说的北京官场的故事,杨潮也是不由赞叹,至少在政治手段上,这个周延儒是个人物,很会玩平衡。
王潇又道:“还有那个吴昌时,竟然也高升了,现在成了吏部文选郎中了。”
吴昌时毒死了张溥,然后不但没被抓住,没受到牵连,反而升官了。
他不被抓很好解释,他是京城中的官员,地方官不敢管,再说没有真凭实据,谁敢说他杀了张溥。
但是张溥一死,他升官这就有些怪了,让人不得不联想其中的关系。
看到王潇的眼神话里有话,杨潮不由疑惑道:“你是说,要杀张溥的是周延儒?”
王潇连忙摇头:“我只是猜测而已。”
但是杨潮觉得,这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周延儒已经被皇帝任命为中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同时还是吏部尚书,提拔吴昌时做吏部郎中显然是要过他的手。
张溥捧周延儒当首辅,吴昌时杀张溥,周延儒提拔吴昌时,这其中肯定有阴谋。
杨潮却想不通其中关节,因为他知道的消息太少。
直接问王潇:“你还猜到了什么?”
王潇笑道:“张溥不死,周玉绳怎么做官?”
王潇这一问,杨潮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