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私底下议论出缺的刑部尚书会落到谁人头上,下一次刑部尚书的廷推会在什么时候。而汪孚林在这纷纷乱乱的议论声中往外走时,则是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肩膀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发现是广东道的掌道御史钱如意。
“第一次参与廷推,感觉如何?不过,下一次廷推刑部尚书,那就用不着我们了。”
汪孚林刚刚当然看到了钱如意站在掌道御史的位子上顾盼自得的样子,此刻见其看似开玩笑,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嘲弄,仿佛知道自己刚刚圈选的是张学颜,他就耸了耸肩道:“反正早就是大家知道结果的事,这次的廷推不过走个过场而已,我选谁都无关大雅。我只剩下三天假了,等三日后再回都察院听前辈训导教谕。”
见汪孚林拱拱手后扬长而去,钱如意想到传闻中汪孚林那次是张居正召见后亲自给的假,左都御史陈瓒知道后都没说什么,而后这小子又造访过张居正私宅,心中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又忍不住暗自腹诽。汪道昆都知道不能逆大势而动,你这年轻气盛的小子竟然还敢对着干,回头我就给你散布出去,看张四维和王崇古到时候怎么对付你!
不用钱如意刻意散布,汪道昆就已经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他这个兵部侍郎的还需要参加下次刑部尚书廷推,原本正寻思着是要通过和自己交情很好的戚继光给刘应节送个信,还是不要过度执着于这所谓的人情,谁知道却听说明明一回来就通过谭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的汪孚林,竟然在此次廷推上出了这么一招!
这下子,一贯对于兵部衙门事务兢兢业业的他这天破例申时就散了衙,等坐轿子回到家之后,他一进门就对迎过来的林管家问道:“孚林可回来了?”
“公子回来了,正在二老爷的书房。”
汪孚林的随从部下中,有的称他公子,有的喜欢叫他小官人,而汪道昆这边也是一样。林管家却因为汪孚林如今已经成年,又连孩子都快有了,此刻又见汪道昆脸色不善,因此改了个谨慎的称呼。可听到这么一个回答,汪道昆就立刻往汪道贯的院子赶了过去,才到门口,他就听到了汪道贯数落汪孚林的声音,略听了几句,赫然也是为了之前的廷推。
是消息传得这么快,还是汪孚林回来自己坦白的?
可是,与平日里汪孚林对什么事都振振有词的情况不同,眼下他却发现,屋子里的汪孚林竟是始终一言不发,什么声音都没有。面对这种少有的状况,汪道昆扫了一眼杵在院子里当门神,见他过来只是默默行礼的刘勃和封仲,心下突然有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他当即对身后跟随的芶不平吩咐道:“你守在这里,不论有什么事,就算是夫人亲自过来,也先拦一拦。”
“是,老爷放心。”
尽管外头的人没有报说汪道昆来了,但汪道昆进门之后,却发现屋子里汪道贯汪道会兄弟都在,汪孚林则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三人没有一个对他的早回来感到惊讶的。
看到这一幕,他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也没有坐下,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孚林,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你当初对大司马提出那样一个建议的,怎么到头来又非得和王崇古对着干?你既然早就知道是螳臂当车,又何必多此一举?”
“如果没有别的意外,我当然也会圈选王崇古,哪怕是锦上添花,也不至于让他找到借口,从明面上对付我,但是,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很难断定的消息,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刚刚别人怎么说都不吭声的汪孚林突然说话了,汪道贯和汪道会兄弟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意识到,只怕是这个消息非同小可,所以汪孚林一定要等到汪道昆来再说。果然,等到汪孚林将徐管事去了一趟江陵府的所见所得说了,别说汪道贯和汪道会,就连汪道昆也失态得叫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不会是那人胡言乱语吧?”
“这种事,伯父不觉得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要知道,张老太爷已经七十四了。”
汪道昆被汪孚林这话噎得一愣,随即就烦躁地坐了下来,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近来简直是诸事不顺。可是,他到底是当过多年高官的人,比莫名惊诧的汪道贯和汪道会兄弟要早些反应过来,不过片刻功夫就挑了挑眉。
“如果真的是首辅可能会回乡丁忧守制,那内阁就只剩下了吕调阳和张四维。吕调阳年纪大了,张四维必定水涨船高,这种节骨眼上,你一面让我和王崇古虚与委蛇,为什么自己却要与之翻脸?”
汪孚林知道汪道昆言下之意,当即反问道:“难道伯父想要反过来,你和王崇古张四维继续硬扛下去,却让我去和他们卑躬屈膝求和?伯父是兵部侍郎,只要首辅还在,你的善意,他们总得给予一定的回应,哪怕暗地里耍再多的花招。可我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当初在广东撵跑了两个布政使,现在跑去示好是不是晚了?”
“如今之计,就请伯父先把你我二人割裂开来。就纯当我是年轻气盛不知好歹,于是和你闹翻,然后我搬出去。剩下来的事情,伯父不必再管我,只要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