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示意儿子不用再说,张四维一手支着太师椅的扶手,一手揉着太阳穴,足足好一会儿,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殷士儋当年和高新郑公不和的时候,险些在内阁大打出手,张太岳出面调停,竟然被殷士儋一口唾沫喷在脸上,不啻为奇耻大辱。所以,他之前回乡葬父,推荐入阁的是马自强和申时行,却不敢援引馆师徐阶,更生怕有人推殷士儋,足可见忌惮之深。如今他却提拔了殷士儋的女婿为吏部文选郎,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是殷张合流……”
喃喃念出最后这四个字的时候,张泰徵只觉得一股悲凉绝望从心底油然而生,不禁呆呆看着脸色疲惫的父亲:“父亲,李尧卿那天刚刚回京就去见了汪孚林,当夜更是宿在他家,由此可见即便八年不见,他们却依旧相交莫逆。难道此事真的不可挽回了吗?”
“只有熬,只有等。”
张四维只觉得自己平生就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恨不得立时辞官回乡。可是,他和小心翼翼不和张居正沾上太多关系的王锡爵不同,也和一心求退根本没想过东山再起的吕调阳不同。他和张居正瓜葛太深了,如果一退,哪怕张居正日后真的被小皇帝所忌,他又怎么可能起复?
足足好一会儿,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尧卿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文选郎,与其因为他的事大动干戈,不如看看辽东那边,光懋到底会交一份怎样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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