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瓦罗兰,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炎炎的烈日的所炙烤,然而,有一个地方,却永远都那样寒冷。
弗雷尔卓德的荒原上,生着稀矮的大片草尖,这种景象在其他的地方,只有初春或是深秋才会有,然而在弗雷尔卓德,这样的荒芜却仿佛天上的星辰,或是极地深处的冰川一般永恒。
在极地比较边缘,靠近蛇纹石河的位置,星星点点的坐落着很多小房子,显而易见,这些房子围绕蛇纹石河,形成了一个村落,这也是弗雷尔卓德极地上的唯一一个定居部落:阿瓦罗萨。
此时此刻,部落的族人聚集在村里的一片开阔地上,空地的四周挂起了一排又一排的白旗子,一座简易搭就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具灵柩,所有人都面对着那座高台垂首而立,目光肃然而悲痛。
显然,阿瓦罗萨部落正在举办一次庄重的葬礼。
“族长大人。”一个祭司模样的人一身黑衣,站在人群的最前头,他的手中拿着一只很长的木盒子,语气沉重古怪,如一曲哀歌,“弗雷尔卓德永冻的冰川守护着您,弗雷尔卓德的神灵庇佑着您,愿您在弗雷尔卓德的永夜之中,沉渊之下,可以永远的安息。”
他的话音落下,便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呜咽,只是这呜咽声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显得有点装腔作势的味道,不过紧接着,男人便带头在那具灵柩前跪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后面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显然,逝去的族长在阿瓦罗萨部落中有着颇高的威信,一时之间,人群中哀哀的全是哭声。
过了好一会儿,依然是那个祭司模样的人站起身来,拖长了声调道:“起灵——入海!”
“等一下,艾诺尔大人。”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清脆,听起来却又柔柔弱弱的,“海葬仪式……按照部落的规矩,不是应该由族长的嫡传继承人,也就是我来主持吗?”
本来已经走到族长灵柩前的四个年轻男子听到这话,也都停下了动作,他们有些惊讶的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女孩儿,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和部落中最有威信的艾诺尔祭司这样讲话。
人群中走出的少女看起来年纪正值花季,亭亭玉立,她有着一头冰川般耀眼的银白色长发,和一双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眸,她穿着一身颜色接近黑色的深蓝色衣裳,衣服的手臂、肩膀、前胸、大腿等位置都有金色的花纹,她的披风和头上的帽子也是同样的花色,这一身衣服在人群中看来并不算出挑,可是单独拿出来,方能感觉到衣服的庄重感以及它所代表的地位。
艾诺尔祭司的神情略微僵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很虚伪的笑容:“原来是族长的亲生女儿,和平避战的艾希小姐。没错,按照道理来说,你确实是阿瓦罗萨部落的下一任族长,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就由你来主持葬礼吧。”
艾诺尔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阴阳怪气的语调,还有话语里对艾希无所不至的轻蔑与讥讽,而艾希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似的,她走到艾诺尔祭司的身边,伸手接过艾诺尔手中捧着的盒子,对着灵柩行了一个大礼,这个时候,她的眼眶就又有些泛红了。
“为母亲大人起灵。”艾希道。
四个小伙子抬起灵柩,艾希走在灵柩的边上,艾诺尔面色阴沉的跟在艾希后面半步,再后面跟着的,则是阿瓦罗萨的全部族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要穿过村落的荒地,踏上冰川,到征服之海的边上去,他们要将族长的灵柩永久的沉入海底,让她与大海长眠,而在大海的边上,年轻的继任者也将接受作为阿瓦罗萨新族长的加冕。
这一段路很长,再加上这么多人一起出动,其中不乏老弱病残,行进的速度自然不快,极地的太阳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只是人的影子映在地上越来越短,脚下的路也从荒原慢慢变成冰面,而艾希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那双海蓝色的眼眸则哀戚而庄重。
慢慢的,深蓝色的大海开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极地的冰川与宁静的征服之海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图景,耀眼的洁白与深沉的海蓝看上去是那样的宏伟壮阔,而艾希他们,就停在了距离征服之海几十码远的海岸边上。
艾希转过头去,再次深深凝望着母亲的灵柩,至今她都不愿相信,自己就这样失去了仅有的至亲,而在十五岁的年纪,就要被推上阿瓦罗萨部落族长的位置。
艾希深深吸了一口气,来抑制住已经冲到眼眶的泪水,开始机械的念着那一段部落流传下来的悼词:“大海是阿瓦罗萨最深沉的怀抱,永恒的冰冷将凝结逝者所有的美丽与英魂,伟大的族长啊,我们怀着无比悲伤的心情,在大海边上与您道别,您将永远被我们铭记在心间。”
艾希的话音落下,身后的艾诺尔很清晰的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艾希听的很清楚,她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却终于还是对着那四位抬着灵柩的男子,微笑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沉重的棺木在四位男子的合力之下缓缓的滑入冰冷的海水,然而在棺木完全入水的瞬间,伴随着一声轻响,棺木便沉入海中消失不见,艾希怔怔的站在海边上,凝视着那平静的海面,仿佛刚刚永远的吞噬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她的眼中感到一种灼热的胀痛感。
“全体族人,跪拜致哀。”艾希道。
说出这句话,她感觉自己几乎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最后两个字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