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进门来拂过人的发梢就是一阵凉,白术跪在地上只是不住地哭,反反复复只会说那么一句话:“奴婢冤枉,还请老爷明察。”
“只有你在给姨娘送东西的时候在那桌边坐过,除了你还会有谁!”紫樱虽然只是一个丫鬟,此时却正是一副义愤填膺,忠心为主的样子,“你便是咬紧了不松口,也能查出证据来的!”
紫樱在那里据理力争,孙姨娘却是拧着帕子只知道哭,魏央坐在一旁隔岸观火并不多言,魏成光拧紧了眉头,呵斥了紫樱一句:“你一个丫鬟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我自然会查明真相。”
“奴婢不过是替姨娘和三小姐委屈,”紫樱抹了一把眼泪,瞧着正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姨娘自有了孕就碍着某些人的眼,三小姐日里防夜里防,最后却把自己……”
紫樱说着便是泣不成声,却听见门口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紫樱姑娘若是没有越俎代庖的心,还是别轻易地为姨娘和小姐委屈的好。”
夏菡扶着丫鬟的手慢慢踱了进来,朝在场众人依次行了礼,方才施施然道:“妾身的丫鬟嘴拙得很,怕是说不清楚,妾身便来帮着老爷一起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丫鬟做的错事。”
“你也有着身子,自己也小心些,既然来了便快些坐吧。”见着夏菡,魏成光的眼睛里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几分温柔,看得孙姨娘又是眼睛一红,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妾身听说三小姐误饮堕胎药,实在揪心,也是来看望一番,”夏菡依言坐下,又望着孙姨娘道,“不过还好孙姨娘的孩子无事,不然的话可是造孽得很,妾身也是有孩子的人,深知这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
夏菡这一把感情牌打得极好,三两句话就把自己和孙姨娘扯到了一起,由不得魏成光心里的天平不向她倾斜几分。
紫樱又要出声,被孙姨娘一个眼神制止,赶忙又俯下身子,恨恨地剜了夏菡一眼,孙姨娘拿帕子拭了泪,一双眼睛红肿得很,“妾身也觉得夏姨娘为着腹中孩子着想也做不出这种事来,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还请老爷明察。”
“恩,”魏成光扫视了一下跪了一片的漫春园里的丫鬟们,沉了声音道,“今日除了夏姨娘处的白术来过,可还有别人进过这屋子?”
众丫鬟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
“这便奇了,白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无辜,又不曾有外人进过这漫春园,”魏成光拖长了话音,眼光扫过堂下的众人,“到底是白术撒谎,还是这漫春园里——出了内鬼?!”
堂下的丫鬟婆子们皆打了个寒噤,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拖出来当了替罪羔羊,慌忙磕了头道:“老爷明察。”
“我自然会明察,”魏成光怎么说也是刑部尚书,多年来见惯了各种犯罪之事,查明这种案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既然没人进过这屋子,那么可有人进过这院子,在后院,和什么人说过话?”
堂下的丫鬟婆子们你看看我看看你,终究是有一个小丫鬟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唯唯诺诺说了一句:“奴婢今早烧水的时候……曾,曾和秀妍院里的杂扫丫鬟翠兰说过话……”
“去秀妍院,请赵姨娘和翠兰。”魏成光面无表情地吩咐临清道。
赵秀来的时候还仍旧是锦衣华服,金钗步摇晃不乱的面色如常,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却已经是面露怯色,大冷天的出了一头的细汗。
不过魏央更感兴趣的是,前世和赵秀形影不离的魏倾,还有她引以为傲的儿子,都没有同她前来。树倒猢狲散,她以亲身教导自己的子女无谓感情只争权势,等她一朝势落,想要挽住谁的臂弯哭上一哭,才发现这苍茫的天地间,早已只剩她一个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赵秀朝各人见了礼,方才微微一笑,眉眼间还是从前那个管家姨娘的动人姿韵,只是岁月蹉跎,虽不见败,已见其衰,“不知道老爷唤妾身前来有何事?”
“家宅不宁,孙姨娘刚接手管家之事没有多久,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旁观坐镇,”魏成光面上丝毫不改色,“你且坐着,咱们慢慢审理此事。”
一旁的人将此事捡重要的说给赵秀听了,赵秀只是一愣,转而便又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丫鬟跑来这里诉苦,还偏偏捡了个不好的时机,差点害了孙姨娘的孩子,翠兰你且说吧,来漫春园是为了什么,可有人指使你?”
翠兰跪在地上不住地抖,只说了一句:“并无人指使奴婢……不……奴婢……奴婢没有做对不起孙姨娘的事情啊……”
“你说,”魏成光随意地指了指先前的那个小丫鬟,“她同你说什么了?”
“奴婢……”那个小丫鬟伏下身子,肩膀抖个不停,“奴婢和翠兰是同乡,幼时逃荒到晋阳,一起被卖到府上,自然熟悉一些,近几日翠兰时常来同奴婢说话……说……”那个小丫鬟抬起头来看了翠兰一眼,然后又匆匆伏下身子,“说赵姨娘待她不好,她想着叫我求一下孙姨娘,给她调离秀妍院,只是我一个烧水的丫鬟,哪里能在姨娘面前说上话,不过是宽慰她几句罢了。”
赵秀听着这话并未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好似一切都与自己无干一般,倒是魏成光含着浅笑点了点头,“继续说。”
“今日……今日奴婢烧水的时候,翠兰又来同奴婢说话……奴婢……奴婢只是和她说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