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龙椅上,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挨个划过每个人的脸,心里像是无数枯藤缠绕般纠结凌乱,目光停留在了杨西念的脸上,那张酷似皇后的脸,虽有相似,但又有不同,不同以前的儒雅平和,此时杨西念脸上一派坚定与倔强,漆黑的眸如繁星碎点闪耀。
曾几何时,那个女人也拥有这般眸子,像宝石熠熠生辉,以前她总用这样一双眸子望着自己,时而愉悦,时而娇嗔,眸中的一切总能吸引着自己,最终着迷不已,无法自拔,才不顾一切立她为后,谁曾想,放了皇后之后,那双眸子却不再闪耀,变得深沉无比,集满了心机诡计,让他不想再多看一眼。
皇上将自己的双手从龙椅两边移开,摊在眼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就是自己这双手将她推向了后位,就是这手将那双灵动无比的秋水扼杀,不禁喉中一梗,像是卡了跟鱼刺样无比难受。
杨西念定定的看着上座之人,任他如何云淡风轻也无法掩饰此时眼里的担忧,等了许久还不见皇上裁决,终于按捺不住出了声,“父皇?”语调竟是有些轻微颤抖,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随着杨西念的出声,众人望向皇上的眼神也更加期待,皇上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就当是给那双眸子一点补偿。
缓缓站起身,一旁伶俐的太监立刻站到跟前,扶着他一条胳膊,随着最终决断人的起立,众人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不知谁咕噜的咽了下口水,在这寂静的大殿内显得尤为明显,但是众人的注意力显然都集中在了皇上身上,都懒得理会是哪个人发出的声音。
皇上垂在一旁的手握拳放在腰间大拇指勾住自己的嵌玉龙腾云纹腰带,金色的软靴在红色地毯上显得极为耀眼,终于,他叹了口气,垂下眼眸深吸了口气,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了。
“朕,登基二十余年,皇后陪伴了朕二十余年,确实为这江山社稷做出了不少贡献,更为朕留有一子,所以,朕决定,将皇后……”
“报!”正当众人屏住呼吸洗耳恭听皇上接下来欲说的话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一切,气的众人转头寻着声音来源,欲将之杀之而后快,好一个没长眼色的东西!
杨擎却听的这声音眉毛一挑,狭长的眸子兴奋的眯了起来,看着跌跌撞撞跑进来的一个侍卫,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那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好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一个没跑稳狗吃屎般扑倒在地上,抬头时正好对上了杨擎似笑非笑的脸,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瞬间,便立即错开了眼神,惊恐的看着皇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个话。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议事殿!”皇上被这突来的意外搞得满头雾水,怒声喝到,脸上血液攒动,瞬间恢复了血色,中气十足一吼,让人恍然以为殿上那人跳回了十年之前那个弯弓射大雕的君王。
跪在地上那人看着不高不矮身材均匀,虽脸上布满惊恐之色,但眼底却隐藏着丝丝笑意,再加上刚才皇上那一声吼,似诚惶诚恐的缩了脖子低下脑袋将笑意完美隐藏。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那人抖如筛糠,似是被龙威震慑,声音颤抖道,“属下是有要事禀报,不得已擅闯议事殿,请皇上恕罪。”说完低着的头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眼里透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像是将猎物诱进自己陷阱的野狼。
李菀茗躲在门外,却恰巧看到这一幕,不由背后一片寒意,此事有鬼,李菀茗心里暗暗道,她倒想看看,这人究竟耍什么花样。
“那还不快说!”皇上仍是怒气未消。
“是皇后……皇后她……”那人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止住了后面要说的话。
一听皇后这两个字,众人立刻提起了警惕,杨西念与皇上最为敏感,长眉同时紧蹙,杨西念更是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口向上提起。
“快说!我母后怎么了!”脸色铁青,隐有青筋在额角突跳,
杨擎见状,缓步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握住杨西念揪着那人衣领的手,笑盈盈道:“太子殿下,你再这么揪下去,他可就断气了,关于皇后的消息,你也就不得而知了。”细长白皙的手指了指脸色因呼吸不畅而变得青紫的獄卒。
杨西念平淡的看了那人一眼,缓缓松了手,随即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刚才被杨擎握住的地方,仿佛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杨擎看在眼里,不由眯了眼藏了自己的怒火,接下来,看你该怎么得意!
“快说皇后怎么了。”皇上由那跟前服侍的太监一路将他扶了下来,在那獄卒跟前站定,冷眼睥睨着。
“皇后将那秋月丫头给……给杀了!”
什么!杨西念不可置信的抽了口气,众人也全都倒吸了口冷气,趴在门外的李菀茗乍一听这个消息也惊骇的大脑中空白一片,不知该作何反应。
“哎呀,这下干的漂亮,杀了证人,这不就死无对证了?”杨擎一边悠哉悠哉的说着风凉话。
“胡说八道!你且说说母后要如何将秋月杀害!不在同一间牢房,如何相见?难不成我母后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不成!”杨西念瞬间回过神来,压下心里的震惊与不安,快速的整理着大脑思路,寻找着对皇后有利的说辞。
“对,你且回答念儿的问题,若是答不上来,那便是欺君之罪,等着脑袋搬家吧!”皇上原本震惊愤怒的心情被杨西念一句话给平复了不少,冷了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