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睁开眼时,她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落入眼界之中的,尽是些大气的摆设,一看便知道不再是尉迟府的别院。
突然。锥心之痛毫无征兆地袭来。那女人张狂的笑意,还有自己绝望凄厉的哭喊,犹在耳畔。
张雨茹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除了有些发凉以外,并无其他异样。
“我是在哪里。”张雨茹盯着天花板问道,虽然她没有往四处打量,却料定了有人在她身侧。冬亚以扛。
“……你来过一次,就是绑你的那回。”沉默片刻之后。男人回了话,并伸手为她整理被褥。
“是你?”张雨茹见到他,微微一愣,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竟然是颛顼:“是你救了我?”
“那也算救吗……那便是吧。”颛顼垂下眼来,复又抬起头来看向张雨茹,从他幽深的瞳孔,张雨茹瞧见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我是睡了……有多久了。”张雨茹怔怔地瞧着他,却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看自己。
“一个月零七天,你能挺过来,真是奇迹。”颛顼说完这话,不自觉便想起他刚刚将其从寒潭之中捞出来的模样。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回天乏术了。却没想到这个女人求生的yù_wàng,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烈。
“……我的孩子……”颛顼短短一句话。不经意间勾起了二人对那一个雨夜的回忆。张雨茹以为。自己的泪早就流干了,却在提到这个还未出世便夭亡的孩子时,眼眶还是湿润了。t/
“……救不了。他们把你沉潭的时候,你就已经流了很多血……”颛顼抿了抿唇,看惯了血腥场面的他,竟然也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你且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你现在虽然是醒了,身体却还没复原。大夫说了,还需好好调养。”
说罢,他便起身要走。
“……等一下!他……他回京了吗。”张雨茹抽噎着,在悼念她的孩子时。自然就会想到尉迟璟,那毕竟是她与他二人的血脉。
“没有。”颛顼摇了摇头:“前方战况激烈,听说正在为玉阳关争得死去活来。此战关乎到后唐生死存亡,我看……你出事的消息,怕是还没有传到他那里吧。”
“那我……”张雨茹听罢,心里凉了半截,有些茫然地看向颛顼。
“你是想问你以后怎么办吗?”颛顼本来背着身子对她,听她欲言又止,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仓皇无助的她:“我很好奇,你在尉迟府九死一生了数次,现下你的丫鬟也香消玉殒在了那儿,你难道还想要回去?”
“春儿……”张雨茹颤抖着张了张嘴,哑声叫出这个自己唤过无数次的名字。可是,从此之后,怕是再也没有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会那般笑吟吟地应着这声叫唤了:“是我连累了她……”
“没错。因为你的隐忍与逆来顺受,你不仅连累到了她,你还连累了你自己!”颛顼毫不留情地说道,压根就没有半点安慰的意思:“之前你因为怀有身孕不想再蹚浑水,我一直都未曾说过半个不字,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保护你自己和你的孩子的?张雨茹,你母家虽然没落,却也是从小长在权贵之家,莫非你真的以为,自己的一味退让,可以换来平安福乐不成?”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颛顼犀利的话语几乎将她逼至崩溃,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还是向往着生:“那一晚……我还不如死了的好,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救的是你吗,那个胆怯懦弱,孤苦无依的张雨茹,在那一个雨夜,早就该死了。不是吗?”颛顼看着她,突然拉开她的双手,强行让她听到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你不想报仇吗。为了你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为了春儿,为了你的父亲还有你的母家!”
“……报仇。”张雨茹泪眼朦胧地看向这面冰冷无情的黑色面具:“我能怎么报仇?谁又能帮我?尉迟家……我还回得去吗?”
“若是你要报仇,就不应该回到那个让你作茧自缚的将军府……而是,入宫。”颛顼轻声说出来的话,将张雨茹吓了一跳。
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力气,颛顼话音刚落,她便避如蛇蝎地甩开了他的桎梏,将自己尽力蜷起来,窝在床角的最里面:“你疯了?入宫?我不会去的。”
“……我没疯,入宫对于旁人而言或许难于登天。可是对你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你只要换个身份,算好一个时间做好与当朝皇上相遇的准备便可。就算是骗,他也肯定是心甘情愿地被你骗,不会治你欺君之罪的。”颛顼说到这儿,忽然顿了顿道:“难道你不想把这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的缘由,全都查个水落石出吗?只有他能帮你,整个后唐,也只有他能给你报仇雪恨的能力。”
颛顼这话已经说得足够明显直白了,她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可是一想到还在战场上厮杀的尉迟璟,她的心便一阵阵地发疼:“不……我已经没了孩子……我不能连阿璟也没有了……”
“他为什么会离开,虽然他不说,可是你心里最清楚。若是不然,他走那日,你为何哭得那么伤心。”颛顼冷冷一句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一直都在跟踪我。”张雨茹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瞧着颛顼:“为什么?”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你现在需要想的问题只有一个,便是怎么能够入宫。”张雨茹问的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