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宇文端化便神清气爽地去上朝了。又是一夜的和衣而卧,这完全在张雨茹的意料之外。毕竟在这一天晚上,张雨茹觉着自己是有做出些欲擒故纵的举动的。
结果。宇文端化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他的隐忍,反而让张雨茹有些不安起来,有种伎俩被人一眼看穿的窘迫感。
在外头伺候的暮然完全不知道这一晚发生的事情,见宇文端化直到上早朝前半个时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便默认为二人好事已成。所以在伺候张雨茹起床的时候,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道喜。
“恭喜娘娘,总算是想开了。”暮然是个有话直说的人,看样子她心里是真心为二人高兴,所以才这般不忌讳。张雨茹一脸冰冷地瞧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对她的默认表示赞同,也没有否认。夹围讽划。
她只是觉着。既然暮然都认为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便先这样吧,这或许是件好事。暮然欢天喜地地为张雨茹梳妆,全然没有发现张雨茹的异样。
因为她近日的心情实在是太好,比起往常。话也多了起来:“娘娘您知道吗?昨儿个雷雨交加的,真真吓人。奴婢守夜的时候一点瞌睡都不敢有。t/”
“哦,是吗?”张雨茹轻声应着,言语里竟然还表现出几分好奇的意味:“为何你会这么怕雨天?我倒是觉着。没有什么。”
“那个自然,娘娘可是有皇上陪着呢。估摸着是昨日里,最不用害怕雨夜的人了。”暮然揶揄地笑着,全然没了几分做奴婢的样子,张雨茹倒也不怪她,由得她这么想。
暮然哪里晓得,张雨茹昨晚上之所以那么主动,无非是为了设法留住宇文端化,省得他去别的宫里乱窜,与颛顼撞见。毕竟那么个大雨磅礴的夜用来装神弄鬼,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皇上何时离开的?”张雨茹稳了稳心神,随便挑了个话题聊。
“将近卯时才离开。奴婢先前伺候皇上这么久,从没见着皇上在哪个妃子的寝宫之中这般逗留过。娘娘绝对是头一个。”暮然一边给张雨茹梳理着长发,一边如是说着。
张雨茹淡笑不语,难得的一个好早晨,却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
“娘娘,娘娘!”三等芳婉阿九慌慌张张地跑进里屋,临到掀开珠帘的时候,险些绊倒。
“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暮然一皱眉。轻声斥责了一句。
阿九一噤声,眼泪水直在眼里打转。
“无碍,说吧,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雨茹倒是没有责怪阿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的好心情。
“娘娘,咱们阁内的池子里……打捞,打捞出了一具尸身!”阿九说罢,脸色更为苍白。
张雨茹闻言,用来描眉的黛石一个没拿稳,便落在了梳妆台上,断成了两节。
“荒唐!咱们阁里无端端的怎么会死人!”暮然也是急了,将梳子攥在手中,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暮然姐姐是真的!今儿个早晨,咱们打扫庭院的时候,阿碧瞧见池子里有东西在飘,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些杂物被人丢进了水池子里,结果……结果竟然是个人。”阿九哭丧着脸,身子一直在打颤。
“可知道,是谁吗。”大惊之后,张雨茹立刻冷静了下来,暮然还在骂骂咧咧的时候,她倒是问了几句有用的话。
“不……不知道是哪个宫的……朱大人,还在排查。”阿九老实应着,将头埋得更低。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朱大人若是有什么需求,你们尽量配合着。”张雨茹见这小姑娘实在怕得紧,也觉着可怜。轻轻叹了一口气,复又拿起黛石来继续描眉。
“是,奴婢退下了……”阿九点了点头,退出去时也是踉踉跄跄。
暮然恨铁不成钢地瞧着阿九跌跌撞撞的离开,转头便对张雨茹愤愤不平道:“这些个妮子就是平日里娘娘待她们太宽裕,才会如此没规矩,不经事儿。”
“姑娘家家瞧见这些晦气场面,难免的。”雨茹笑了笑,两眼盯着手中的黛笔微微出神:“只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好端端的,咱们的院子里,怎么会出来个女尸呢。”
“这……”暮然咬了咬唇,对于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敢肆意评论。二人正在沉默的时候,阿九又推门进来了。
“娘娘,朱大人说……可能要麻烦咱们清点一下宫中宫女侍从的人数,而且……大人还想要与咱们一一谈话,包括……包括娘娘您。”阿九踌躇良久,终于还是将朱允堂的话转达了。
“笑话!咱们倒是罢了,可是娘娘岂是他可随意见的。”暮然气极,厉声喝道,惊得阿九的脖子又是一缩。
“朱大人现在在哪儿?”暮然话音刚落,雨茹便站了起来,一方青色面纱戴在脸上,与她身上的黛色宫装自成一体。
“就在池子边上守着呢。”阿九急忙应到,拱手在那儿等着张雨茹的决断。
“暮然,你去叫咱们阁内的宫女侍从都将手上的活计放一放,各自回屋子里等着朱大人问话。至于我……我亲自去找朱大人谈谈便是。”
“娘娘要主动去找他?这……这恐怕不妥吧?”暮然听到张雨茹这么说,禁不住有些着急:“明明咱们什么都没做,何需要听他们刑部的调摆!”
“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若是清白的,他们自然也不敢随意冤枉了咱们。”说到这儿,张雨茹意味深长地看了暮然一眼:“所以我才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