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尉迟府主宅,别院就显得安静有序多了。然而这种别样的平静,却让尉迟璟没来由地恐惧。
“姑爷。”春儿本来在房间里伺候着,抬头见到尉迟璟已经站在门口。哽咽出声。
“她……怎么样了,可有受伤。我听府里丫鬟说,今儿个见红了?”尉迟璟有些语无伦次地问着,见着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更是怕。
“大夫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小姐她……自从杨氏离开之后,她便一直坐在那儿不说话,任旁人如何与之搭话。她都沉默着。姑爷……您快去瞧瞧吧,我怕小姐她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春儿说着,忍不住低头拭泪。
“好。”尉迟璟木讷地点了点头。便向那垂挡在屋子中央的幔帐走去。伸手去挑那帘子之前。他还特意深吸了一口气,兀自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可是落入眼中的一片狼藉,还是把他给惊到了。
只见里屋内一团杂乱,似乎已经没有一处好地,可见当时张雨茹与杨青绾缠斗得是如何激烈。尉迟璟心有余悸地扫过这满目疮痍,最后目光落在了张雨茹身上。
此时此刻的她。显得是那样的安静。尉迟璟心情复杂地细细打量着她,却见她还是攥着那把带着血迹的簪子,并没有撒手。
“……玉儿。”尉迟璟蠕动嘴唇,小心翼翼地轻声唤了一句。休爪宏巴。
张雨茹身子微微一颤,显然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却并没有作答。
“……玉儿。我来了。t”见张雨茹没什么反应,尉迟璟又试探着坐在床沿边,伸手去拉她放在锦被上的双手。赫然发现,这双柔软无骨的手,竟是那般冰凉。
“信。父亲写的那些信,你带了吗?”一直低着头的张雨茹忽然有了动静,抬头瞧着他,眼中盈盈有泪:“我想再看看……”
尉迟璟闻言心中一震,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半句话来应对。半晌才无奈叹了口气道:“……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什么?是都知道父亲已经过世了你却还瞒着我,还是都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杨家人所为,你却对我只字未提。”张雨茹笑了笑,脸色更是惨白,任谁都能察觉出这人内心的绝望与无助。
“什么?”尉迟璟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半是疑惑半是惊讶。惊讶过后,接踵而来地便是排山倒海的恐惧。突然之间,他一下就猜到了杨青绾对张雨茹添油加醋地说了些什么:弄玉,不论她对你说了些什么,都不要信,那都不是真的!”
“是吗。都不是真的?那我问你,我的父亲,他还在世吗?他是否还陪伴在我母亲身边?虽然他们夫妻二人都是在西疆受苦,但是却彼此还有所依靠?我的母亲……此时此刻,并非只是一个人独自面对。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才是事实?你说啊,你说啊!”张雨茹突然将手抽了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尉迟璟看。
望着这一双如泣如诉的眼睛,尉迟璟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不忍心再对她撒谎,却更不忍心将这血淋林的真相再重复一遍给他听。
见尉迟璟沉默,张雨茹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看样子,她说的都是真的了。我父亲死了,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死了,呵呵……到底,他们还是不会放过他。”
“岳父大人的死讯,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事情还在调查之中,并非你所想的那样。玉儿,你莫听信杨青绾对你说的那些,她做这一切,就是想让你动怒发狂,害了自己的身子。”尉迟璟有些无助地劝着已经在往死胡同里钻的张雨茹,他几近哀求看着她,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张雨茹,看起来是那样的陌生疏离。
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你若是听到她说了些什么,便会明白为何我会深信不疑。我的父亲是被累死的……活活累死的!这一切如果没有当朝权贵的指使,西疆的那些杂役怎敢如此对他?”张雨茹说着,双手禁不住死死攥住被褥。她死咬着唇,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那分明就是嗜血的模样。
这副样子,尉迟璟曾经在战场之上见过无数次:“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张雨茹说着,突然望向尉迟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恨刚才那一簪子怎么就没有再插深一点,让她杨青绾还苟且活在这世上!”
“玉儿!”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蜇得他发疼,除了求饶似地叫着她的名字,他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是可以,他们杨家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张雨茹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看似平淡,可是在这平静的外表之下到底包含了多少恨意与无奈,尉迟璟不敢细想。
正在二人沉默的时候,春儿忽然推门进来了。见到尉迟璟跟张雨茹坐在一起,神色凝重,她虽然神色焦急,却一直没有开口说明来意。
“什么事。”尉迟璟皱了皱眉头,如是问道。
“姑爷,杨丞相到别院这边来了……守卫快要拦不住了,眼见着便要到这儿了。”春儿欲哭无泪地瞧着尉迟璟,等着他下决断。
这种时候杨言初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多半便是兴师问罪的。张雨茹分明是听到了春儿说的话,却表现得很是淡然。
“他来便来了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杨家打算怎么将我们张家人赶尽杀绝。”张雨茹低头整了整盖在身上的被褥,一副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模样,看得尉迟璟胆战心惊。
“他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