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外头的锦衣和玉食瞧见开了门,两个都哭了出来,方才里头那些挣扎的动静她们都听在耳里,只恨不得替自家主子受罪。如今一见着宋凉夜出来,更是哭得停不住。
“嚎什么?”宋凉夜黑着脸道:“去叫大夫!”
锦衣一愣,就觉得身后的护卫将她的手给松开了。
玉食怒目:“敢这样对待世子妃,等世子回来,不会放过的!”
门口站着的人目光越过她们望着远处,完全没听她们说什么,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便转身离开。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软了呢?
女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他见得不能再多了,跟她一样咬舌的有,撞墙的有,求的不过就是他心软,但是他心从未软过。
而沈美景,她不求他心软,单纯地就是求死,这样的人,能拿她怎么办?
他从未有这样惊慌的时候啊,手足无措,方才一瞬间,全身都没了力气,差点就要站不稳了。
真是业障……
“主子。”玉食进屋,瞧着她这唇边的血,哇哇大哭:“您怎么能这样想不开呢?万一真没了,叫奴婢们怎么办?叫世子爷怎么办啊?”
美景侧眼看了看门外,人好像已经走了,连忙松了身子,拍拍玉食,想说话,却发现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干脆就拿了茶水在桌上写:“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您看这血!”玉食哭个不住:“您不是一向最惜命了么?不管发生什么事,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不是您平日里说的么?”
美景吸了吸凉气,抿唇写:“咬舌不会死人的,血流多了才会死,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死,所以才咬的。”
贞节这个东西是远远没有性命重要的,但是如果耍个小手段能保住性命的话,她为什么不试一试?若当真放任宋凉夜玷污了她,那等宋凉臣回来,她这命才真是难保,不管哪边赢了,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咬舌是刚刚那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虽然真的很疼,疼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玉食还是呜呜地哭着,心疼极了。美景安慰着她,没一会儿就见大夫来了,给她拿了止血散。
转着眼珠儿左右瞟瞟,确定门里门外都没人了,沈美景才彻底放了心,眼泪汪汪地看着大夫,在桌上写:“我的舌头还能用吗?”
大夫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世子妃,您这舌头咬得有些狠,可能会肿上一段时日,吃饭也会特别疼,但是用还是能用的。”
能用就好!拍了拍心口,美景任由大夫上药,末了就含着一嘴的药味儿,靠在软榻上休息。
“主子?”锦衣皱眉道:“您不要去床上睡着么?”
美景摇摇头,手指在空中划:“在这里就好。”
玉食红着眼,咬唇看了她许久,忍不住小声嘀咕:“世子爷快些回来就好了,他若是回来,哪里用您这样担惊受怕。”
微微一愣,美景侧头看了看窗外。
月亮出来了,要圆不圆的模样,也不知宋凉臣走到哪里了。
王府的小客房里,宋凉夜拎着酒,一坛子一坛子地喝。挑灯站在他旁边,没敢出声。
酒坛子空了,“啪啦”一声碎在地上,他伸手就拍开下一坛。望着天上的月亮,一双眼迷蒙极了。
“主子。”想忍没忍住,挑灯还是开口道:“您为何会这样苦闷?王爷就算逃出了王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宋凉夜轻笑,醉意盎然地开口:“他爱跑去哪里,就跑去哪里,我管不着。”
挑灯一愣:“那您喝这么多的酒……”
“我听人说,酒后吐真言。”宋凉夜咧嘴,看着挑灯,伸手指了指自己:“来,现在问我,到底对沈美景是什么感情。”
“主子?”挑灯吓了一跳,方才他可不在西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问啊!”
挑灯腿软了软,犹豫不决地看了自家主子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您对沈…沈美景,是什么感情啊?”
宋凉夜抬唇一笑,长舒了一口酒气:“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挑灯瞪大眼,这么直接的话……为什么还要他来问?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这世上美人多了去了,我见过的温柔女人也多了去了,怎么就偏生会是这么个难搞的女人。”宋凉夜哈哈笑着,一口酒洒了满脸:“她还宁愿死都不愿跟我在一起,还说我是这世上最令她恶心的人。”
顿了顿,他歪头:“也对,我刚刚差点就强了她。”
挑灯傻在了旁边,怔愣地看着自家主子:“您清醒些,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可不该儿女情长。”
“我知道。”宋凉夜笑了笑,眼里恢复了些清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感叹一下,难得遇见个喜欢的女人,竟然得不到。不仅得不到,我还得看着她痛苦。”
月光温柔,他伸手,眼里有些孩子气:“要是她一直像初遇时候对我那样好,想必我就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