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剑和挑灯都沉默,以为王爷这是强自镇定,毕竟先前都落了泪,心里的难受总也是该发泄出来的吧。
但是一路赶回燕地,自家主子真的没有再表现出过伤心的神色。仿佛不记得赵地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照样吃照样睡,只是话少了一些。
“联系上宋凉臣了吗?”回到燕地,他问了看剑一声。
看剑有些无奈地道:“联系是联系上了,但是那位爷说如今生活安稳,不想再理会其他事情,将您送过去的东西全部退了回来。”
宋凉夜沉默,漆黑的眸子盯着桌上放着的一托盘的各种信物,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边境玉门。
宋凉臣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听玉树说了最近燕地和京城发生的事情。
虽然一直不问世事,不过燕王造反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有些耳闻的,两年时间,宋凉夜能扶九皇子上位。定然是花了不少精力。也亏得九皇子是个认真上进的人,不然他这么冲动造反,定然下场极惨。
“安居没了?”美景一脸沉重地将天儿抱过去,皱眉看着玉树道:“不是听闻宋凉夜十分宠爱她么?怎么会先遣回了赵地,后又眼睁睁看着她病死了?”
“具体的事情奴才也不太清楚。”玉树无奈地道:“这些都还是来送东西的人给奴才的。边境离京城和燕地都远,二位主子又刻意不听消息,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无奈地叹了口气,美景摇头看着宋凉臣:“你猜猜看,你弟弟这回会不会终于明白什么是怜惜眼前人?”
宋凉臣抿唇,伸手把小天儿逮着放到了地上去,然后把美景给抱了过来:“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按照他那性子,就算心里再难过。也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哦?”美景挑眉:“你们兄弟二人感情一直不好,怎么会这么了解他?”
“感情好不好是一回事,了不了解是另外一回事。”宋凉臣道:“争斗了这么多年,等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不还是兄弟么?你看,他抢了那么久的燕王之位。现在却还想还给我。”
真正的兄弟就是这样吧,两人掐得再厉害,有一方彻底放弃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另一方都会同时放下手里的武器,甚至转身去对付那些要伤害自己兄弟的人。
宋凉夜也没其他造反的理由,除了皇上要烧他们的那一把大火。
父王不在他身边,他也走了。瑞雪更是恨他入骨,现在连赵安居也没了。如今的宋凉夜,才是真正的孤身一人吧。
想想他这个当哥哥的还有点心疼,毕竟凉夜从小就吃尽了苦头,算计了多年,还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他当真是不想打破如今的平静生活,当燕王爷还要考虑各方面的利益,免不得还要跟人联姻,白白得罪自家媳妇,这买卖划不来。
如今他眼睛好了,开了学堂,也开了武馆,生活无忧无虑,美人在怀孩子绕膝。也的确没有别的追求了。
燕王的位子,谁爱坐谁就去坐吧。他匠爪弟。
想起当年的事情,美景还有点内疚:“安居和燕王得这样的下场,我好像也有一分罪过。”
“怎么?”宋凉臣挑眉。
“当初劝安居郡主将就嫁衣的时候,我撒了个谎。”美景小声道:“我说那嫁衣的花色是二爷选的,所以当时安居郡主才没有再胡闹,高高兴兴地穿了嫁衣,觉得二爷很爱她。”
要是她不那么说,赵安居会不会早点看清,宋凉夜是在利用她?
“你想多了。”宋凉臣环着她的腰道:“女人陷进感情里神志不清的时候,就算知道是假话,也能拿去麻痹自己。宋凉夜对她如何,赵安居自己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停不下来而已。”
是这样吗?沈美景叹息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结局也太不圆满了,哪怕中间横生许多波折,她还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幸福。
大概是她现在和身后这人天天黏在一起的缘故吧,她总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样开心圆满。
冬天到了的时候,大明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燕地和赵地都是雪花飞扬。
主城后山上的合墓碑上头积攒了不少雪花,刚被人换过的供果看起来颜色鲜亮,旁边点着的香燃了一会儿,就被雪给落灭了。
四周寂静无声,地下长眠的安居不知道有没有追上走在她前头的韩野,韩野那么温柔的人,兴许会在奈何桥上等她。
但愿来世早些遇见吧,没有错过,没有死亡,没有阻碍,早早地相爱。
远在燕地的宋凉夜披着斗篷站在主院的门口,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子,小心身子。”挑灯担忧地道:“您今日的药还没吃。”
回了神,宋凉夜淡淡地道:“放着吧,无妨。”
眉目依旧妖冶,只是清减了不少,半个月没看见过他的人,要是再见,都会惊叹一声----
怎么瘦成了这样?
宋凉夜不太说话,燕地的事情都归程北望在处理,时不时来禀告他一些事情,回去的时候,也总会跟任逍遥感叹:“因果循环啊。”
任逍遥打着小算盘,头也不抬地道:“有什么好说循环的,赵安居是死了,他是妻妾围绕,小女儿还那么可爱,这算得上什么因果?”
“你不觉得如今的燕王很可怜吗?”程北望挑眉。
“不觉得,他起码还活着。”任逍遥道:“死了的人才可悲,谁知道有没有来世?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