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be讶然:“那是别人的家啊……别人离家逃难,你就这么大摇大摆住进去了?……那你之前都住哪儿呢?”
“打仗还能住哪?军营,旅店,从平民那临时征来的住房……或者坦克里。我的私人物品一直是副官在打理,所以不太方便带女人的衣物,前几天……唔,委屈你了。”
silbe才不委屈,她简直好奇死了。想问他为什么要一再帮自己,他的部队会一直驻扎在伦敦吗,他到底是海还是海因里希,还有那块能让他转换性别的石头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说过目前不要问他……
“别那样看我。”从海因里希口中吐出的话忽然变得严肃:“你身上的谜团比我只多不少,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你这边的麻烦,至于我的事,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然后他转头改为英语冲虚掩的房门大声道:“进来吧。”
原来已有两双脚的影子等在那。梅瑟里进来时,刚才那个红发男孩也跟着,两人都捧着盛满了吃食的大托盘。silbe看见竟然还有一瓶朗姆酒。
战争时期,平常都要靠慈善者们施舍才能勉强度日的孤儿院,如何凑出的这两托盘食物?
瘦骨伶仃的红发男孩伸长胳膊,帮着梅瑟里将盘碟一样一样摆到她面前的餐桌上:面包、乳酪、甜菜沙拉、还有土豆和洋葱合炖的浓浓的肉汤……怕是他们最后的库存了。silbe看着一边替她摆放刀叉,一边偷偷地拼命吞咽口水的男孩,觉得自己在犯罪,在谋杀。
“我说——”她生气地朝海因里希叫嚷:“我真不会吃的!我承认我是饿,我下午就吃了两口黑面包,中午只喝了一杯凉水。但是我不会吃他们的东西的,大不了我再去你们总部偷。”
梅瑟里茫然地看着她。她噼里叭啦说的全是中国话。已搬来椅子在餐桌旁就座的海因里希一脸我就知道,揉了揉眉心转向梅瑟里,说道:
“明天中午,有人会给你们送来食物,大米、面粉、土豆,也许一车,也许半车,够吃多久?”
梅瑟里那蜡黄的脸就像被冰块冻上了一样,嘴都不会张了。许久,她如坠云雾地回答:“起码到春天。”
“另外还有半车蔬菜。肉类则要少些。你们有仓库保存吗?”
巴拿督的嬷嬷看上去要哭,她用喊的:“有!”
海因里希摊开双手,脸转回silbe这边:“现在,你肯吃了不?”
梅瑟里千恩万谢地抱着silbe换下的脏衣服走了,衣服里裹着她换下的绷带。“烧了,不想惹麻烦就别打开看。”海因里希是这么告诉梅瑟里的。红发男孩临走前被silbe硬塞了三条长面包。 再多海因里希就不让给了,他说他也需要填饱肚子。
“你是故意的对吗?”silbe把门关上,站到餐桌旁,从油灯上懊恼地瞪着系好餐巾准备开吃的男子:“你早就打算帮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海因里希用勺子盛汤,用叉子一根一根往外挑洋葱,回答:“我就想看看你是多没有自知之明。事实证明,你完全没有。”
“我那是最起码的良知。”silbe虚弱地辩解。
“首先——”海因里希放下餐叉,伸出拇指(注1),非常严肃地盯着她:“做好人的基本条件,是要活着。你自己都朝不保夕,就别老想救这个帮那个,你目前还没那本事。其次——”他伸出食指:“你要真有良知,偷窃这种事也不该做。你知不知道特拉法加广场的巡逻兵翻了几倍?你偷的是盖世太保的总部,他们把伦敦的乞丐全抓进了集中营,就因为你。今晚你再去偷,明天不知又是谁替你背黑锅。”
silbe哑口无言,颓然坐下。“我……我不知道。”她就偷了几次食物,却害了那么多人……海因里希叹气道:“学学吧。你没有以前的记忆,等于丢掉了大部分常识,判断事情只从感情出发,又不计后果,这非常危险。这坏毛病不快些改掉,让我怎么指望你呀?”
silbe怪异地看着他。“你指望我什么啊?”她身无所长又寄人篱下,要钱没有,要命,也只有一条。
海因里希却不往下细说了,抬首看向敞开的窗户,张嘴喃喃招呼:“快看,谁来了。”
白蒙蒙的月光下,一只灰色的影子炮弹般冲进窗来,“小白?!”silbe惊喜的跳了起来,刚张开手臂,猫头鹰已直扑入怀——爪子揪住silbe的衣服,翅膀扒住她胳膊,它眼汪汪地望住她,叫道:“咕咕咕!”
然而silbe的笑脸很快就凝固了,海因里希也阴沉地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看着她怀里的小白,“这可不是好兆头。”他沉声说:“这只鸟似乎可以感应到你的位置,并以此追踪到你——silbe,你的麻烦还真不算完。”
“你是指罗道夫斯有可能跟着它找到我?——小白,到桌上去。”
silbe快步移至窗前,海因里希也来到身边,两人都已警觉到,罗道夫斯今晚正是跟踪了小白才找去的特拉法加广场——鸟的思想哪有人类复杂?眼下它一心赶着来寻silbe,又怎会顾虑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窗外,月辉雾一般刷过房顶和结着薄冰的街道,凄森地笼罩着整个伦敦,海因里希极目辨别着街巷中一切可疑的黑影,而silbe则在夜空中寻找……感谢上帝!经过长时间紧绷神经的查看,他们发现视野所及的天地皆为空旷。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