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节的那一日,果真是下了一场小雪。

沈采蘅早早得起了床,梳洗打扮好之后便来寻沈采薇:“二姐姐,你怎么每回儿都要我等?”她急的很,忍不住嘟起了嘴,“要是去的迟了,就不好啦。”

沈采薇瞥了她一眼,抿唇一笑:“你这样急做什么?你今日打扮得这样用心,别是憋了什么坏水吧?”

沈采薇虽只是逗一逗沈采蘅,但沈采蘅今日的打扮确实也是用了十分的心的。

她穿了件桃红色的羽缎对襟褂子,外头搭了一件披肩式的大红羽纱面白狐皮的鹤氅,盈盈的细腰间上头系了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那浓烈的颜色交碰在一起,就像是火焰包裹着沈采蘅,使她那本就明媚的容貌更添几分动人,华光熠熠。

沈采蘅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一红,就如一朵玫瑰初显娇妍,她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不和你说了。”,接着便恼羞成怒的起了身,踩着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蹬蹬蹬”的跑到窗口边。

她自个儿伸手打开雕花木船,抬眼去看外边的雪景,小声嘀咕了一声:“下雪了,哈哈......”她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双眼弯的就像是月牙儿,两边梨涡亦是甜甜的。

边上的红衣怕沈采蘅冻到,连忙上来把大开的窗户合上一些,轻声细语的劝道:“姑娘仔细风,外边冷着呢。”

沈采薇这时候也打扮得好了,起身到了沈采蘅的边上,拉了拉她的手,窝在自己手心里捂着:“都冻成这样了,怎么还整日里不肯消停?”

沈采蘅笑了笑又抬眼去看沈采薇的打扮,忍不住眨了眨眼,讨好道:“二姐姐你人长得好,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只见沈采薇今日穿了件月白宝蓝竹叶纹印花缎面的对襟褙子,海蓝色的领子上头绣着小小的梅花,微微展开的花瓣精致,金线绣的花蕊娇嫩嫩的吗,而她下边的百褶裙则是粉色的。这样嫩生生的颜色,被她一穿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是叫这是凛冽的冬日都有了几分春日才有的鲜妍娇美。

沈采薇一贯是拿沈采蘅没法子的,被她这样一讨好自然是绷不住脸,面上露出一点儿笑来,作势要去掐她的脸:“就你能说会道,整日里给人灌mí_hún汤。”

沈采蘅抱着沈采薇的手臂摇了摇:“二姐姐,咱们快走吧,要是迟了就不好了。”她手上戴了一穿红玛瑙的手串,红宝映着雪肤,显得那露出的一截手臂嫩生生的。

沈采薇叫人取了自己大红猩猩毡做的斗篷,又给自己和沈采蘅戴了雪帽,一切都齐备了这才点点头:“走吧。”

沈采蘅早就心焦了,拉着沈采薇走得却是飞快。

裴氏正好和沈三爷在院下边的梅树下赏雪赏梅,见着两个姑娘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一笑:“不知不觉,咱们家的二娘和三娘也都是大姑娘了。认真说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参加梅花宴呢。”对于大部分的少女来说,梅花宴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那一日,她们可以饮酒、赏梅、作画、吟诗,甚至还能收到许多梅花,那雪白的冬日,都要因着那些胭脂一样的梅花而显得明丽起来。

裴氏面上带了点微微的笑,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过去过的那三次赏梅宴,不由得朝着树下的沈三爷嘟了嘟嘴:“你不知道,当年给我送梅花的人可多了去了。哪里知道,最后.......”反倒是便宜了你。她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只是抬了眉梢,拿眼去看沈三爷。

伤筋动骨一百天,沈三爷的脚还是没好全,不过这时候他已经可以拄着杖子走上一段路了——要不然也不会陪着裴氏来赏雪。

夫妻这么多年,他哪里会不知道裴氏的意思。他也不要人扶,拄着杖子往前走了一段,亲自折了一枝胭脂似的梅花递给裴氏:“这么多年了,他们送你的那些早就‘零落成泥碾作尘’。哪里及得上这些年我亲手折给你的梅花?”

裴氏看着手拿梅花的沈三爷,心头一热,眼眶都红了,她情不自禁的低了头,低低到道:“你帮我别到发上吧?”

确实,自她嫁来沈家,每一年沈三爷都会亲手折梅赠她。那样红艳的梅花,仿佛永远都不会谢去,就如同她的爱情。

梅香淡淡,一阵凉风吹过,卷起了碎雪和梅香。

沈采薇和沈采蘅自然是不知道裴氏和沈三爷的事的。她们两个正踩着羊皮靴子,顺着被人扫过雪的石道往女学办梅花宴的园子里去。

虽是扫过一次雪了,但这一日的雪断断续续,这长长弯弯的石道上头依旧还是铺了一层薄薄的雪。靴子踩在上面,发出轻轻的声响,就仿佛是有人在踩着节拍鼓乐一般。

沈采薇小跑着走了一段路,脚上的羊皮靴子在雪上头发出“咯吱”的声音,用力嗅了嗅,转头和沈采薇说道:“二姐姐,这儿的梅花真香。”

沈采薇赶忙上前拉住她:“雪滑,你仔细些,小心摔倒。”

她们往里走近了几步,便就可以听到姑娘们清脆悦耳的笑声。迎面一阵子的香风,也不知道是梅花香还是姑娘身上的脂粉香。

大雪天的,姑娘们大多都是皆是一式整齐的红衣,不是猩猩毡的就是羽缎羽纱,站在雪地上头,映着红梅,俏生生的,竟是人比花娇。

杜若惜这回来得早,正在边上那头转悠着。见了沈家两姐妹来,便急忙踩着步子来了:“你们总算是来了,我这儿可等的花都谢了。”她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刻丝银鼠袄子,外头是石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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