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年疼爱女儿是实实在在的,若不然杨善也不会在他面前失态。杨善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方才在家里黄氏百般维护杨馔的时候,杨善即便心里委屈甚至被打也没有哭出来。可是见到杨庆年小小的举动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只不过这就为难杨庆年了,一大老爷们,疼女儿不假,也哄过孩子。只不过那都是孩子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孩子们都大了,这个时代的孩子十一、二岁也算得上是小大人了,原来的杨善又是个要强的性子,这几年就没有在杨庆年面前哭过。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怎么不让杨庆年手足无措?
“草儿不哭了,和爹爹说说,可是谁欺负你了?”杨庆年压着嗓门,小声的哄着。
杨善根本没有无暇顾及杨庆年,现在只想哭个天昏地暗把这几天来的不愤、委屈、恐惧统统哭出来。
在现代社会大家都说城里的孩子娇气,杨善不知道旁人能不能吃苦,不过自己却是实实在在的应了“娇气”这个词。什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是家人平常对待杨善的态度。虽说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但是基本上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来这里后杨善每天被黄氏哪大嗓门赶着,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做不到就是一阵骂。杨善原来一家子都是文化人,什么时候见过像黄氏那样动不动就扯着嗓子骂娘的泼妇样?也没有见过偏心偏到胳肢窝的母亲,至于身体虐待和精神虐待更不用提了,在现代社会情节严重是要吃官司的。
杨善不知道草儿是什么性格,可是杨善自己的性子原来是个活泼的,这几天有苦不能言,险些被憋成重伤。现在在杨庆年面前哭出来也是委屈狠了。
难得的发泄,让杨善舒坦了不少。杨善在池塘边哭了多久,杨庆年也就哄了多久。好不容易等杨善抽抽搭搭停下来,父女二人还没有说上话,就听到黄氏的大嗓门在从老远的地方传回来。
不用说,一定是黄氏在家里见两人还没有回来,等的不耐烦了。
杨善身子顿了顿,而后叹口气对杨庆年道:“爹爹,我们回去吧。”杨庆年应下。父女二人难得默契的缩缩脖子往回走。
杨善在上学的时候文不成武不就,所以也分辨不出来这个杨家庄处于什么地理环境,这里群山叠峦,景色秀美。比起巴蜀一带少了几分湿气,硬要说个范围的话,倒是像江南一带的景色。
许是这里的环境好,因此孕育出来的子孙看起来都像是有灵气的。
如果不开口的话……
“知道死回来了?怎么不饿死你们?”父女二人刚进了们,黄氏就扯着嗓子骂了起来。
杨善抬眼看向一旁的杨庆年,杨庆年见黄氏火气这般大,自然也就知道杨善刚才为什么哭了。于是皱了眉头,满脸不悦,但说话的语气倒是没有火气,说:“回来不就行了?吃饭吧,吃完饭还有农活要做呢。”
黄氏碰了个软钉子,冷哼一声将目光看向杨善。杨善暗道不好,正要求助杨庆年,却听到门外有人喊道:“村长在家吗?”
一般来找村长的,肯定有正事,婚丧嫁娶,抑或是纠纷闹事。杨善在心中庆幸逃过一劫,可是转念一想杨庆年中午连一口饭都没有吃上,黄氏不会轻易应的。
杨庆年匆匆应下,道:“在的,在的,你进来吧。”
外面的人听到杨庆年的声音这才进门。
虽然这个村子唤做杨家庄,但是住在这里的人杨姓却不多。听说很久之前这里都是杨姓之人,后来因着战乱、灾荒等原因死了个七七八八,再之后就有异性人住了进来。
来人杨善记得好像唤他谷三叔,没什么血缘关系,不过一个村子住着的,没亲也会攀上个称呼以示尊重。谷三叔住在最东边,杨善这半个月来只见过一次,平常很少来这里,也不知今天因为什么事来找杨庆年。
“你今天怎么来了?吃饭了没?”杨庆年见了来人倒是客气,笑着问。
谷三叔和杨庆年差不多大,身材没有杨庆年魁梧,蓄着胡子,看起来显老。听到杨庆年问话摆摆手,面上带了几分焦急说:“东边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村子里哪天没出事?”果然!黄氏斜着眼睛开口。
按说在杨善这里来说这话倒是不假,这几天来杨善看到的所谓“出事”不过是谁家偷了谁家的柴,谁家鸭子吃了谁家的菜,只是这些人闹起来的动静那是一等一的厉害。
谷三叔陪着笑道:“嫂子你不知道,这次是真的出事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拉着杨庆年道:“哎呀,村长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黄氏是无事也要挑三分的人,何况今天本来就不痛快,看见谷三叔直接拉人哪里会给他好脸色?当下将碗筷往桌子上一垛,冷哼道:“今天谁也别想出门。”
这下杨庆年脸色可就不好看了,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何况杨庆年又是村长。关起门来杨庆年不想与黄氏计较,随便她怎么说话,可是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黄氏这般就是落了杨庆年的面子。
杨庆年难得大发脾气,喝了一句:“牝鸡司晨!”拂袖而去。
黄氏没念过书,自然不懂这话的意思,只不过见杨庆年的语气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当下脸色就拉了下来。
眼看杨庆年和谷三叔越走越远,黄氏深吸一口气问杨馔:“你爹说的什么意思?”
杨馔唯恐天下不乱,笑嘻嘻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