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荼离开的速度很快,只是一会儿功夫,就跟守在茶肆的茶小二再次遇见了。他正一脸丧气地坐在凳子上生闷气,一阵阵的飞沙随着他暴戾的动作在空气中飞舞。
伸手拦住沉荼,看到她铁青的脸,茶小二讥讽道,“看吧,我就说斗茶会那些渣渣不能进后山。还不如让我拦下呢,这么进了后山不也还是被赶了出来。”
“我不得不友情提示您,这后山并非不收我,只是我不想待,”她一步步地逼近茶小二,眼里的光芒闪现,似是要将茶小二撕裂,“不想跟你,跟你师父,同流合污!”
茶小二脸一黑,举着拳头对着沉荼的脸,阴恻恻的说,“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沉荼只觉得心中一团闷气久久的散不出去,听到这句话,她却是冷笑一声,理也懒得理他,快步向大门外冲去。本就破烂的门板被她这么一撞,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扬起重重的积灰。
茶小二捂着鼻子,却还是被呛得连连咳嗽。
死女人!我的鼻子坏了你可赔不起!
也不怪茶小二生气,身为调茶师,最为珍惜的就是自己的鼻子和舌头了。辛辣之物不能碰,刺激性气体要远离,这是所有的调茶师都应该遵守的规矩,然而沉荼这么不管不顾地激起层层灰尘,确实是与规矩背道相弛。
“师父,你跟师妹生什么气呀?”三三小心翼翼地捶打着老者的肩膀,“不是您要接她来后山的吗?”
老者哼了一声,“她脾气那么大,后山哪儿容得下她啊!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不还是你自己乱说话,哪个调茶师听到别人否认自己的话会开心啊?
偷偷地翻了个白眼,三三在心里吐槽,嘴里却是甜甜地哄着老者:“就是,那么大的脾气,听得我都要生气了。”为了增加效果,三三甚至还嘟着嘴,“被宠大的孩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被说几句就受不了了,真是小姐脾气!别是说她进展缓慢,就算是说她没天分,她也该受着,能得师父几句教训,是她多少年才能修来的福分,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听到这,老者神情渐缓,叹息着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道,“那兔崽子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孩子,脾气被惯得这么冲!”
有问题!
三三眼里精光一闪,更加卖力的捶打着老者的背,“师父你真是脾气太好了,她这么说话你都还不生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儿来的,脾气怎么就那么大啊?”
“还不就是——”
老者话一顿,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上当,拿起桌上放的纸张拍在她身上,“怎么,还想从师父嘴里套话啊?!”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间,阳光毒辣又刁钻的铺满了整个世界,冒着烈日步行回到城北。长长的梧桐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待走入巷口,沉荼已经累得几乎已经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那声音,既沉重又清晰。
“她回来了!”
随着一个沉重的男声响起,四周的门窗均是噼哩啦啦的从里面被推开。城北这个地方,所有人都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然而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地推开门,打开窗……
只是因为,她回来了?
“你们找我有事?”
斗茶会已完,云流为了以儆效尤免了这一届斗茶会十名以后的名次。然而,空手而归的考生数百人却未曾散去,嫉妒让他们的理智随风而散,成群结队地来到了沉荼的家门口堵她。
看着这群来意不善的人,沉荼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轻笑着说,“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若是对斗茶会的安排不满,找我也是没有用的。”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本就严肃的国字脸在他刻意的表现之下,显得愈加的吓人。他手里举着一白色卷轴,一步步地朝沉荼走了过去,“斗茶会三年一次,参赛者也都来自各个地方,心仪斗茶会风采,只望获得几分成绩,回报国家。然,今年有失公允,斗茶会考生三百五十八人,联名上告。”他站得笔直,手中的卷轴在他手下哗啦一声打开——
“望苍天有眼,还我们荣耀。”他抿了抿唇,目光投向沉荼。
长长的卷轴上写满了名字,沉荼看得认真,非常认真,于是,她说出的话也显得非常的认真,“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她认真的发问,却让听的人觉得讽刺。
“沉荼你不仅炸壶还超时,你凭什么拿第一!”
“第一你拿就便拿了,但是为什么要取消我们后面的名次!”
“你到底给了什么好处……”
“你怎么不去死啊!”
漫天的叫骂声铺天盖地的朝着沉荼席卷而来,“啪——”一个鸡蛋打在她干净的衣服上,紧接着,白菜叶子,石子,沙土,只要是地上能拿到的东西,均被挂在了沉荼的身上。
为了去阅览茶会而穿的白色衣衫早已被污成了斑斓的颜色,沉荼微微闭上了眼,“山顶的看不上山中央的,中央的看不上山下的,却总是忘了,大家都是一座山的。”
人总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忘了未来的得失。他们这么闹,丢脸不仅仅是她,还有做出决定的那个大人物。得罪她没关系,得罪另外那个人,才有关系。
鼠目寸光,因小失大,比如她自己。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太过于倔强,不惹人喜欢,但是她却不愿意改,因为曾经为沉著清做了太多的改变,如今,她只想做做自己。所以哪怕是知道在后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