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开口,这世间的事臣便愿替陛下尽力达成,臣之心,陛下尽管破析来看。”相卿应道:“只是,陛下如今就算借着这具身体,可对臣而言,这也不是陛下,陛下魂魄归位,死而复生重回大豫,这才是真正的陛下!”
魏西溏脸上的笑几乎僵住,半响,她还是脸上含笑的应了一声:“如此看来,相卿倒是真的一心一意爱慕朕那先前的身子了。朕如今得相卿在身边辅助,倒是沾了前身的光了。”
言毕,她站直身体,视线在相卿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看了一眼,略略用尽,便挣脱了相卿的手。
她倒背双手,看着相卿,笑道:“在金州之时,朕让你留守金州监国,你说什么也要跟着来,想着你刚刚的话,朕倒是要想一想你这想法里头,可是还夹杂了其他的私心。朕记得你先前曾说过,朕若想知道什么事,你便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这话,可还算数?”
相卿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敞开来说,他顿了下才点头:“臣不敢欺瞒陛下,陛下若是发问,臣自当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西溏点头:“既然如此,那你跟着朕来大豫,除了国事,可还有什么私事?”
相卿看着她应道:“臣还想看看,陛下治下的大豫是何等的昌盛繁华。”
魏西溏笑了下,倒是没有再追问,只是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微妙,抬脚朝着另一侧走去,弹弹袖子坐了下来,道:“相卿既然这样说,若是不看遍大豫河山,倒是让相卿白来这一趟了。”
这闲话一说便是半夜,魏西溏总算让他回卧房歇息,待相卿离开,魏西溏的脸色才露出些严肃。
她之前派出暗卫探查左相府,就在两日前,她接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左相府内机关重重不说,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孪生小童也是个个身怀拒绝,是以才拖了这么长的时间。
左相府内最为隐秘的地方,倒不是库房,而是左相大人的卧房。
暗卫千方百计,探了半个月,最终是在左相离京之后才有机会进得卧房。
魏西溏接到消息里,便是左相大人的卧房里,藏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那女尸除了没有气息,其他一切皆如活人一般,并且,那女尸是被养在血水当中的。
魏西溏初初听到的时候,身上便是一阵忽冷忽热,只觉脊背发凉,只是再细下一想,倒是让人她心中大赫,女尸?
什么样的女尸会让相卿如获至宝藏于卧室,甚至还是用血养着,想到用血养着,魏西溏更是想到了相卿那每年都会来一次的病态,若是她当时没看错,他似乎每回都是腕处带伤的。
前后一想,魏西溏便不得不自己来验证猜想。
那具女尸让相卿如此重视,而他心里头又是惦记着大豫女帝的,女尸和大豫女帝可是有着某种关联?又或者,冲着相卿的神通广大,他不惜用血养着的女尸,可是就是她那千疮百孔的大豫女帝原身?
如果是,那么相卿的目的便很明确了,他心中所想之人,便是她的原身,那他弄来她的前身,该是想要真的实施那起死回生之术了。
魏西溏躺在床上,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相卿待她,一副忠臣良相的模样,冲的不过是她如今这副身子里待着一缕孤魂是大豫女帝的。
当年相卿便是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让她魂魄落入天禹的腾王府,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他如今还是有法子让那她的魂魄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那原身?
魏西溏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隐隐露出些细汗,这种自己的身体随时都不是自己的惶恐感,让素来喜欢把一切都掌柜于掌间的魏西溏突然觉得十分不安。
哪怕还未核实到那具女尸究竟是何人,可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便觉得寝食难安。
一个随时都能要了自己命的人在身边,这是一众怎样恐惧?
魏西溏微微眯了眯眼,相卿太过诡异,特别是在她知道他那般忠臣的背后,不过是因着她的魂魄,这让她愈发不安。
只是,如今她的身边,魏西溏竟然发现没有一个敢让她开口相商之人,她借尸重生一事,本就匪夷所思,她又如何敢跟别人提起这样一个缘由?
相卿乃天禹重臣,当年又有从龙之功,就算她心中杀意再浓,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对相卿下杀手,相卿执念深重,若他目的不达,他可会奋起反抗以保命,到那时候,万一弄巧成拙自是不妙了。
魏西溏坐在床上,脑中千回百转,以寻求最佳方案。
大豫女帝之时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魏西溏是决然不想重回的,更何况,如今这副身体她早已用的得心应手,天禹局势大好,宫中儿女成双,叫她如何想要重回一具怀有深深恨意的旧时尸身?
一想到那具身体和东方长青渊源深厚,她就愤恨不已。再者大豫女帝早已亡故,真的死而复生,这天下哪里有她的立足之地?
相卿这个蠢货,怀着这样的心思看护她的魂魄,等候多年都不曾动手,如今又是这般积极赶往大豫,魏西溏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等候某种机缘才能达成目的。
天禹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想必相卿也料定他的存在不可撼动,所以才敢这样直言不讳,就算最后没有开口回答,可他先前的质问已是说明他心中所想。
魏西溏就算想,现阶段也不会对相卿动手,只是,留着他这样一个心向旁人,觊觎她魂魄的人在身边,魏西溏心里实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