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卿还是一笑,提壶把泡好的茶水倒入她碗中,道:“陛下放心,顶多也就这一年半载的时间了。”
东方长青对药丸越依赖,则意味着大豫的皇嗣越艰难,越稀薄,没炼一次丹药,消耗的各种银两数量也是惊人。一次两次尚看不出,可这长年累月炼药,那银钱便是大数目。
财力物力人力,更更好大豫如今还是在交战期,内忧尚未完全解决,外患如火如荼。
东方长青意图招安南宫宇连番失败,若是换个人,东方长青若是提出优厚条件,招安还有可能,可那是南宫宇,被东方长青杀了子孙后代,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都不能哭上一声的南宫宇,这种血海深仇,无论如何都化解不了,他绝不可能接受招安。
这也是当年魏西溏对南宫宇这般放心的要素之意。
毕竟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通透的高湛,只要是南宫宇,也只有是南宫宇此人在一日,东方长青便招不得。
如今南宫宇霸占北方,大有逐渐扩大军队的势头。
只是暂时时候未到,还不能和明王军正面联合,哪怕不少人猜到有内忧外患大有联盟意图,可明面上还未如此。
毕竟,这罪名算起来,可谓真正里应外合密谋造反的恶名,时机不到,自然不能明目张胆。
魏西溏听的有些沉默,相卿看她一眼:“陛下?”
魏西溏回神,笑了下,道:“朕如何都想不到,东方长青最终会毁在炼丹之上。”
可想想,这天下的帝王,有几个不求长生的?皇权在握的豪情万丈,谁不愿握的更久一些?只是有的人求而不得,反倒不求,而有的人一生再求,至死方休,还有人的便是东方长青这样。
魏西溏求不求?她其实心里也求,可她对眼前此人不敢全信,他的药如何能随意服用?不知者求他的药,知者如她,就算想也不敢求。
一白一黄两个身影静坐亭中,远远看去便是两个交谈甚欢的恋人一般。只是两人所言皆是明面之事,关于那夜的话,皆无人提起。
许是不愿再提,又或者说了也毫无意义。
“相卿打算何时离开?又或者说,相卿不愿再离开?”魏西溏喝了一口茶,问道。
相卿一笑,道:“陛下想要臣离开,还是要臣留下?”
魏西溏想了下,道:“你为朕特地赶了回来,朕心存感激,自然望你久留金州多歇几日。只是,朕怕朕开口留了,你倒是难办。”
相卿笑道:“果真还是陛下对臣知之甚深。陛下若是开口,臣确实该是左右为难。臣既想替陛下分忧重回燕州,又想留在金州,多陪陛下几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碗,道:“只是陛下心中如今最急之事便是大豫一战,臣自然要顺应陛下的心意,力求配合明王,在最短的时间攻下大豫。”
魏西溏轻轻咬了下唇,捧着茶碗的手指轻轻摩挲碗面,半响,她低低呼出一口气,开口唤道:“相卿。”
相卿抬头:“陛下有何吩咐?”
“朕……”她伸手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道:“朕从前一直不解你为何要来到天禹,为何要帮朕夺下这天下,即便你说了,朕心中也是不信的。可那晚,朕做了梦,梦到朕去了招摇山,那梦太过真实,以致朕到现在还记得招摇山的模样。朕一直以为,你别有用心,意图一如当年的东方长青,利用朕皇家子嗣的身份攀上高位,直到那位朕才完全信你……”
她抬头,看向相卿,相卿的表情甚是柔和,脸上挂着丝笑,那笑容浅浅,笑意**在眸光深处,回视着她,却一言不发。
魏西溏对他笑笑,道:“朕信你对俗世凡尘的权势之争毫无兴趣。你确实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出山,”她点头,“朕知道,那是朕的前身。朕知你当初留在朕的身边并非为了朕,而是为了朕能重回前身,朕谢你中途放弃,如此才有朕今日坐在你对面,与你一叙前尘往事。朕除去对你疑心,再回头去看曾经一路征程,便能知你一番苦心。”
她缓缓呼出口气,犹豫一下,才道:“只是朕一如那晚所言,自有诸多身不由己,朕不能给你同样回应,是以,朕亦不能强求你必要为朕所用,你若愿意,此次便不必再回燕州,朕也许你辞官返回招摇山,当你逍遥自在的世外仙尊,一切还为迟不晚……”
“陛下,”相卿笑着打断,“臣不求陛下有所回应,只盼陛下偶尔垂怜臣一二。”
魏西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渐渐凉下的空碗,继续开口:“朕的意思是……以后也不会再予回应,像之前那样深夜让你夜探寝宫之事再不会有,若你私自进宫便是死罪,并非如你所想那般。”
“为什么?”他脸上笑意渐淡,追问:“陛下为何突然如此?”
“相卿!”魏西溏垂眸道:“朕如今与你说的,句句当真。你可还记得你师尊临死之前所言?他说你此生与凡尘无缘。若在山中可保几世无忧,一旦出山便会命数大变,必将进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现在回归招摇山还不迟,之前所有种种朕都记在心理,只要你回到招摇山,再不出世,一切都还不晚……”
相卿盯着她的面容,洁白无瑕,端庄秀丽,说出的话句句敲击在他心中,他问:“陛下可是因为听了师尊之言,担心臣?”
魏西溏慢慢抬眸,看着他道:“朕谢相卿一路扶持,且不论手段过程如何,终究是为了朕的皇权天下,终究是个不知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