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孝困惑,但没有再围绕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汝郡王说让你好生考虑一番,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他站起身,准备告辞。
但爱羊却忽然说道:“能不能让我与他见一面?”
胡思孝惊讶,想了想,道:“我回去问一问,看能不能安排?”
爱羊点头,露出一抹笑:“谢谢你了。”她的态度不知不觉中客气许多,但陌生许多。
胡思孝带着满腹的疑问走出了李府。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爱羊才全身疲软地瘫在椅子上。如果她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那么她一定会看到自己脸上全是汗,就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支乌木镯子,她握得那样紧以至于细嫩光滑的指头上都有着很深的印痕。
一定要冷静!她告诉自己,君易锦绝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前世根本就不熟,他没有理由知道这个秘密。
他让胡思孝把它交给自己,一定只是单纯地让她知道他已经掌握了那些劫持人的一些内幕——
那个晚上,她是在恐惧的噩梦中度过的,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全身都是冷汗。
她洗了一个澡,把黑镯子与那支一样,放在了匣子里,然后藏在床头的柜里,又用许多衣衫盖住。好像这样,她就不会再想起它们似的,也就不会再恐惧了。
她是如此的心神不宁,以至于在松烟进来向她行礼的时候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他来做什么。
松烟恭敬地说道:“不知五姑娘找我什么事?”
爱羊这才记起自己昨日的吩咐,不自然地干咳一声,问:“听闻世子爷受伤了?伤势可重?”
或许是来之前阿十已经告诉了他此行的目的,也或许是他猜的。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就仿佛在背书一样平静地回答:“爷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爱羊皱眉:“怎么会受伤呢?漆烟不是在他身边的吗?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她的语气里带着很浓重的关怀。
但松烟只是嘲讽一笑。没有回答。
爱羊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坚决地看着他:“松烟。你收拾一下去于桑吧。照这个情形看,世子爷可能一年两年都不会回来,你去他身边照顾他,只有漆烟一人我不放心。”她说的很真诚,漂亮的杏眸中流露出一丝坚定。
这样的她不容别人拒绝。
松烟看了她一眼,垂首答道:“爷吩咐过我不许离开京城,您需要照顾。”
爱羊能从中听出怨言。她笑笑:“他有没有说过让你听我的吩咐?”
松烟的眉头皱了一下,点点头。
爱羊笑道:“那么我现在命令你即刻出发去鱼桑,帮助你的主子,不要再让他受伤了。”
松烟自进来这还是第一次露出吃惊的神情。他定定地看着爱羊,半晌轻声道:“姑娘这里也不安全!”
爱羊从他声音中听出关心的成分,满意地点点头:“我身边有阿十呢,还有千墨他们,你放心。少你一个也不差什么!”
松烟的脸红了,虽然爱羊刚才只是调侃,但是他这段日子的做法的确太过分了些,他深深做了一揖:“是小的不对,还请五姑娘惩罚。”
爱羊摆摆手:“好了。你又没做错什么,再说他去于桑我的确有责任。”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里有一丝苦涩:“你只需要好好照顾他就是!”
松烟不再犹豫,干脆地应了,他在转身出去的时候又问:“姑娘可有什么让我转达的?”
爱羊愣了愣,继而不自然地说道:“我已经写过信了。”她声音很低,透露着某种心虚。
她的信里,只是把这段时间京城的天气说了说,又问了两句他的伤势,短短几行,没有其他。
松烟像是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似的,难得地笑了:“或者姑娘有什么让我转交的?”
爱羊咬了咬唇,起身去内室拿出一个木雕的平安符,递给他:“那次我送他的他给了沐婉姑娘,回来我又雕了一个,你就给他带去吧,希望能保佑他平安!”
她不知道能不能保他平安,因为这个平安符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供奉于佛前,日夜念经。
松烟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最终无言地闭上了。有些事情,还是让世子爷亲自解释比较好。
他接过去,保证道:“我一定亲手交到世子爷手中。”
爱羊只是笑笑,云淡风轻。
松烟转身离开,继而又扭过头劝诫道:“姑娘还是不要跟桐烟过多接触为好。”
爱羊一愣,笑了:“有什么问题吗?”
松烟清秀的眉皱了起来,低低嘀咕两句,爱羊没有听清,只模糊听到了两个词:“爷……生气……”
她扬扬眉毛。
松烟却没有再说什么,拱拱手出去了。
爱羊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失神。
松烟一出居然院,就被躲在那里的阿十给拉过去,劈头盖脸便是一通好骂:“你在干什么?姑娘让你去于桑你就去啊?”
松烟不耐烦地拉回自己的手,皱着眉:“现在爷受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至少得亲眼看看才放下心来。”
阿十没好气地说道:“你去吧,到时候爷给你一鞭子我可不管。谁让你敢违抗他的命令!”
松烟理亏了,但还是心虚地把爱羊刚给他的理由说了出来:“爷让我听五姑娘的吩咐,五姑娘让我去送这个平安符,我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