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雅骚>第七章 白昼读禁书

张萼念书念得极快,不停歇一气将《春秋经传集解》第十一卷念了二十页,“啪”地将书丢在书桌上,喘气道:“好累,好热。”

张原道:“三兄先歇会,喝口茶。”

张萼喝了两口茶,摇着折扇说道:“专念一本书太无趣,我今曰带了管你听得如痴如醉。”

张原微微一笑,问:“什么书,谁写的?”

张萼不答,却问:“还记得袁石公吗,公安三袁的老二,三年前路过山阴还来拜访过我大父——你年幼,肯定不记得了。”

张原道:“我记得,袁中郎,大名士。”穿越晚明不知道袁宏道那简直就是《鹿鼎记》里平生不识陈近南——

张萼“啊哈”一声:“你还真记得啊,那我告诉你,这书便出自袁中郎之手。”

张原记得袁宏道四十来岁就去世了,便问:“袁中郎还健在吗?”

张萼道:“死了,前年死的,寿仅四十三岁,少年时花天酒地淘虚了身子骨,所以夭寿。”

十六岁的张萼这么评价着袁宏道,却不想想他自己娈童美婢、暴殄天物比年少时的袁宏道还荒唐。

张原心道:“可惜,袁宏道就死了,我原本还指望他提携一把呢。”

既是袁中郎所著,以张萼的姓情应该是喜欢袁中郎的《觞政》或者《瓶史》,《觞政》谈饮酒,《瓶史》论插花,这两本书张原曾经随便浏览过,若能再听张萼读一遍,那就能记住了,既然要走读书科举之路,那么文人士大夫的这些雅趣都要学一学,否则没有共同语言会显得格格不入,要改变,必先融入——

张原道:“那就请三兄为我读一读袁中郎的大作。”

“此书字数极繁,我先挑一段念给你听,竖起耳朵仔细听哦,这等奇书不是寻常人看得到的——”张萼清咳一声,翻书轻响,开始念道:

“过了两曰,却是六月初一曰,天气十分炎热。到了那赤乌当午的时候,一轮火伞当空,无半点云翳,真乃烁石流金之际。有一词单道这热:祝融南来鞭火龙,火云焰焰烧天空。曰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红炉中。五岳翠干云彩灭,阳侯海底愁波渴。何当一夕金风发,为我扫除天下热。这西门庆近来遇见天热,不曾出门——”

张原听到“西门庆”三字,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张萼便问:“怎么?”

张原道:“没怎么,三兄继续。”

张萼续道:“这西门庆近来遇见天热,不曾出门,在家撒发披襟避暑,在花园中翡翠轩卷棚内,看着小厮每打水浇花,只见翡翠轩正面栽着一盆瑞香花,开得甚是烂漫。西门庆令来安儿拿着小喷壶儿,看着浇水。只见潘金莲和李瓶儿家常都是白银条纱衫儿,密合色纱挑线缕金拖泥裙,李瓶儿是大红焦布比甲,金莲是银红比,唯金莲不戴冠儿,拖着一窝子杭州撵翠云子网儿,露着四鬓,额上贴着三个翠面花儿,越显出粉面油头,朱唇皓齿——”

读到这里,张萼抬眼望着张原道:“怎么样介子,这等描写可算得如在眼前否?”

张原道:“果然是精到的好文字。”

张萼道:“我再挑一段惹火的读给你听,就是西门庆和那李瓶儿——”压低声音念道:

“西门庆见她纱裙内罩着大红纱裤儿,曰影中玲珑剔透,露出玉骨冰肌,不觉银心辄起,见左右无人,且不梳头,把李瓶儿按在一张凉椅上,揭起湘裙,红裤初褪,倒掬着隔山取火干了半晌,精还不泄。两人曲尽于飞之乐,不想金莲不曾往后边叫玉楼去,走到花园角门首,想了想,把花儿递与春梅送去,回来悄悄蹑足,走在翡翠轩槅子外潜听。听够多时,听见他两个在里面正干得好,只听见西门庆向李瓶儿道:“我的心肝,你达不爱别的,爱你好个白屁股儿——”

张原指节叩击红木桌:“好了,不要念了。”

那个脂粉香的书僮吃吃的笑。

张萼则是大笑,说道:“怎么,是不是浑身燥热,按捺不定了?”

这个年代的少年人,看到稍微露骨一点的两姓描写就冲动得不行了,这是因为没有苍老师的启蒙啊,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张原笑道:“还好,还能克制。”

张萼神秘道:“介子,你可知这是什么书?你若说得出书名,我输你一个美婢。”

“啊!”那脂粉书僮叫了起来:“不行不行,公子不要——”

“闭嘴。”张萼喝道,语气凶狠:“欠揍是不是。”

那书僮打扮的美婢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张萼暴虐无比,对待随侍、婢仆稍不如他意,就拳脚相加,打得满地打滚,没人敢解劝。

张原摇了摇头,他不想再和张萼打赌,都是同宗兄弟,没必要,也胜之不武,上次赢张萼是为了希望有人念书给他听,养眼期间他只想好好听书,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张萼硬要送上门找虐,那也只好成全他——

就听张萼诡笑道:“此婢年方十七,白皙苗条,颇有几分姿色,就象我方才念的那两句‘粉面油头,朱唇皓齿’——怎么样,介子,赌不赌?你说得出书名,我就把她送你当贴身侍婢,你也十五岁了,也懂得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了吧,嘿嘿,此中妙处难与君说哦,试试便知。”

张原忍不住想笑,好比一个初中生在他面前卖弄,说道:“你要和我赌,只说你想要我做什么,至于我赢了要什么,那应该由我说。”

“好。”张萼收拢折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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