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叶的姥爷叫李东,姥姥叫张云。他们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平凡的村子里。种田养鸭,除草浇地,拉扯儿女长大。日子辛苦也平静,劳累也甘甜。
老两口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这是一桩会长时间甚至是一辈子被他人诟病的事情。家里没男孩儿,注定要遭受一些人暗地里的嘲讽和明面上的欺侮,农村尤甚。
按老一辈人的说法,没儿子,等自己死了,连个摔盆儿的人都没有。香火断了,自己在阴间没钱花的日子,大抵也是不好过的。
人生大事,唯生死二字。生的时候无知无觉,死时难免要计划一番。生而平凡,自然希望死时能风光一番,一了前尘夙愿。
中国人,尤其是农村人,往往相信人有灵魂,死亡亦不是生命的终结。灵魂生而不死,神秘强大。
死亡与其说是一种恐惧,不如说是节点,生命存在形式的节点。由束缚的ròu_tǐ到自由的灵魂,由熙攘的地上到阴郁的地下,由现实的人间到虚幻的阴间。
中国关于亡灵鬼怪的传说太多。唾而捉鬼的宋定伯,花间爱笑的狐仙婴宁,无法忍受猜疑愤而离丈夫而去的花妖魏紫与姚黄,或鬼气森然,或浮想联翩。
虽然在农村没儿子,未免底气不足,但李东和张云想得开。也有妯娌劝温叶姥姥要个男孩儿来养,可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骗的了谁?也有人出主意让他们招个上门女婿,可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通常都是些没出息、好吃懒做的人,他们不愿意委屈了女儿。
把三个女儿养大了,嫁出去,他们这辈子就不算白过。
以前,李东和张云也知道有人背后议论、笑话他们。可现在呢,谁不说他们老两口有福气,女儿找的人家都不错,女婿有本事也孝顺,哪次上门来手里都没空着的。倒不是说他们眼皮子浅,重要的是心意,这是尊敬着他们呢。
以前是温叶的二姨夫宋连书帮忙看园子的,有时是二姨李文贤帮忙,现在二姨和二姨夫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搬到了河海市,冰清、玉清两姐妹当然也跟着父母一起了。
前几天,温叶还听她二姨夫说,给这两个人报了补习班。毕竟乡中的教学质量和市里是没法比的,只能抓紧时间在开学前给她们打打基础,以免开学后跟不上班里的进度。
李文慧一听她姐夫宋连书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本来也想让温叶和温树上补习班的,结果,被她女儿温叶非常霸气地回绝了。
“妈,你觉得我需要上补习班吗?你看看我现在已经做了多少题了,我可是每天坚持预习和复习的。补习班是你女儿我这么自觉的人需要上的吗?老妈,你要对我有信心嘛!”
李文慧一想,也是!这孩子现在很让人放心,平常也是经常看书、做题,早上还自己练英语,少年宫也是她自己主动报的。
温叶一看她老妈的表情,就知道有门儿。
“妈,你说我这么自律的人,基础能差吗?不信你看看我自己买的考试卷,基本就没有错的。”
李文慧还是有点儿不放心,真把温叶平时做的练习题、真题翻了翻,发现和温叶说的情况一致,这才真正放心,放过了温叶。
“老爸没把跳级的事告诉老妈呀。”温叶断定。
“看来,不是老爸忘了,就是对我没信心,怕我考试过不了,想给我留面子,不想到处嚷嚷呢!”温叶思忖着。
至于,她弟弟温树被老妈逼着上补习班,吓得够呛外加百般不情愿,温叶是一点儿都没管,专门在旁边看热闹。好在温小弟撒娇耍赖,手段一流,才有了这次的探亲之旅。
李文慧三姐妹现在都搬到了市里去了,家里老人没有人照顾。本来想把二老接到市里的,可两位老人不愿意去,说是在农村住惯了,怕在市里不习惯。
其实温叶知道,她姥姥姥爷是觉得自己现在身子骨儿还行,不想给孩子添麻烦。
这就是父母的伟大,他们时时刻刻都想着付出,不索求回报。他们总是觉得自己还有价值,还能帮自己的孩子做点事。你如果这也不让他们做,那也不让他们做,他们才会觉得自己老了,没用了,只会拖累儿女了。
所以,当温叶和温树故意提出各种小要求的时候,温叶的姥爷和姥姥才会那么开心,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还没老得不能动呢。
温叶和温树在莲西村开始了一个极度happy的假期。
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露珠莹莹于草叶间,他们会跟着姥爷到田间去散步,听姥爷叨唠着庄稼的事,拔拔草顺便撸下几根庄稼苗。有时会和姥姥到地里逮蚂蚱,抓蝈蝈,喂给老母鸡吃,当然唯一的那只趾高气昂的红冠大公鸡已经褪毛进了温叶和温树的嘴。
午睡醒来,温叶会在果园里找片阴凉,看看书,练会字,亦或是画些田园风景。温树会去村里找小伙伴玩,上窜下跳的样子,让温叶姥姥张云摇头唠叨,猫嫌狗厌的年纪啊!
傍晚,温叶会和姥姥一起做饭,去菜园子里摘几根黄瓜,几个西红柿,不论炒菜还是生吃,都清清脆脆的。
她在这里很是悠闲,找她玩儿的人也实在不少。
张梦娇有时会从莲水村过来找她玩儿,或者是让温叶辅导功课。曹莹莹也会打电话过来,严厉指责她跳级居然还瞒着自己,温叶不知为此说了多少好话。
表姐冰清、表妹玉清一致的表达她们的羡慕嫉妒恨,冰清和玉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