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非杨格之私军,也不应成为一人、一系、一族之私军,新军名曰国防军。乃是三万万六千万人的军队,新军誓言曰:吾为国家军人,为国家利益而战,虽百死而不悔。
当前之国家利益,乃是继续深入推行新政。从经济、教育而国家政治体制,核心问题就是取消满族特权实现各族平等,进而推动君主立宪。观西洋列强之历史,看今日国民之呼声。君主立宪是从上到下推行,还是从下而上的革命。都为必然。然,二者区别大矣!主动的从上而下实现。国家政体可平稳过渡,新政建设、国防建设、国际环境不会因此发生遽变,遭受影响;被动的从下而上是为革命,则国家政体一朝破碎,各族各地利益纷攘势必造成建设中断、列强趁虚而入,则为国家、民族之大不幸矣!如此,今日之新政又有何意义?
杨格决意继续贯彻军队国家化之宗旨,缔造国家军队,以强悍之武力推进民族平等、君主立宪而行共和之政。砚帅乃湘军耆宿,威望颇卓,登高振臂,从者云集,正宜领陆军部尚书之衔跻身内阁,为国家军人之领袖,如此,湘军和南洋水师亦为国家军队之一份子。
南洋、北洋,西北、东北以及两湖同气连枝,则国事可定。
晚辈素知砚帅目光卓然,值此非常之时定能判明情势,作非常之决定。决定若何?晚辈于奉天百拜而恭聆。
刘坤一收起书信沉吟良久。
杨格书写里的话说的客气,却隐隐带着威胁之意,说白了就是湘淮合作,则凡事都可以两家商量着办,刘坤一跻身中枢与李鸿章并肩而立也不是难事。湘军若要阻扰淮系,那么就对不住了,直隶、东三省、西北都是新军的地盘,以新军之强只需第一军和北洋舰队配合南下,强行整编了南洋水师和自强军又如何?人家那是执行新政之国策,是遵照总参谋部的军令,还打着建设国家军队的旗号,国民势必支持之穷途末路爱着活最新章节。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皇帝也不好为湘军说话了吧?
何况在湘军众将中,李光久、魏光焘、卞长胜等人与杨格都有勾连,湘军精锐无非有二,其一为武威军,如今编入第四军被宋占标、滕毓藻、周昭明、傅春祥钳制;其二为自强军,朝廷原定是在三千自强军和江北、江南淮军及楚军基础上编制员额四万人的第五军,若要展开编练,前番督办军务处规定的统一制式枪械,初级军官、军士和德国教习来源,都需仰仗杨格方能办成。
“制帅,卑职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处并无他人,季子但说无妨。”
张謇伸出两根指头,说道:“关要处无非有二,一曰军权,二曰政权。军权者建于强军之上,敢问制帅,自强军比第三旅如何?”
在京师受阅,轰动全国乃是全世界的第三旅,如今是第四军的核心武力之一。刘坤一岂能托大妄言,心里对张謇此问有些不舒服,还是微微摇头道:“不及多矣。”
“第三旅,最初出自聂军门卫队,而后扩编武毅新军第二营,又转为武毅先锋军第二营,为验军堡混成团中坚,其后更有天下第一团之称。到得小站合编了定武军为第三旅,仍为新军之劲锐,今日开到喀什噶尔与俄军遥遥对峙,其底气之充足,一如11旅在瑷珲战俄国海军,9旅、12旅在乌苏里东战俄国陆军一般。如我自强军也能如第三旅一般劲锐,则制帅军权稳固矣,如大为不如,自强军不足恃,军权何来?”
张謇夸赞第三旅,目标却是自强军的“自强”,此语才是重点,也颇合刘坤一之心。身为湘军耆宿,刘坤一当然知道强军的重要性,因此筹划着开办南洋武备学堂,可德**事代表团的索林伯格对此并不感兴趣,在公开场合放话说:中国陆军人才尽在新军,德**事代表团的合作对象是新军而非别的中**队。由此,指望得到德**方的支持不大现实,两江总督只能延聘那些退役的德**官。
退役与现役有天差地别,更别说教练军队与军事院校教学的差别了。
面临杨格合作不成就强行整编的威胁,又没把握和资源整训出强军的刘坤一,实在有些为难呐!
“进以中枢掌全国陆军军政、军学、军辎大权?或以僻处两江掌自强军?制帅三思啊。”
刘坤一又是长久的思索后,长叹道:“唉……季子,你电告杨致之,老夫愿意离任两江而赴中枢就任。然,两江总督兼第五军司令官之职以魏光焘接任为宜。”
“李中堂和杨参总正是此意。”张謇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大半,心中轻松起来,又见刘坤一露出“有些出乎意料”的神色,乃微笑道:“制帅,马尾船政……”
“哼,那是裕禄的事儿!”刘坤一心意已决,对皇帝那边的幻想也就渐渐的淡去了,对皇帝安排在南洋大臣麾下的船政大臣裕禄,自然无需太过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