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有左将军麾下‘荡’寇校尉吴式来通报,天子快到了!”
话音方落,只见那位高校尉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走。不一阵,大部队留在原地没动,只有十数骑风一般卷向了南城。郭典敢肯定,那跑前头着戎装的长者,必是大司马大将军大都督无疑。
“府君,怎么办?”
巨鹿南郊,左将军大旗迎风飘‘荡’。
旗下,身跨铁象的朱广被三位太守簇拥着,如众星拱月一般。他们是,河内太守李敏、魏郡太守张方,东郡太守桥瑁。
身后,铁蹄如洪流一般滚滚向前。最里头,有数百身材高大,铠甲斗具‘精’炼整齐的虎贲‘精’锐,护着两驾车,最中一驾有六匹马拉着,你该知道里头坐的是谁?
再后,一望无际的步军群席卷原野。
自从《讨贼诏》一发布,朱广护着天子和陈留王还没有出河内,魏郡太守就引着人马来迎驾。没出魏郡,本来要南下的东郡太守桥瑁又火速赶来,加入了保驾大军。
此刻,步骑万余保护着两个娃娃北上,准备再造河山。
遥望前方十数骑抢来,朱广目力好,脸‘色’一变,即举起了右手下令停止。
“将军,怎么了?”
“大将军来了。”语毕,翻身下马。
三位太守一听,急忙下地紧跟在他身后。
刘虞早望见了朱广,匆忙之中紧扯缰绳,下马时若不是高顺眼明手快,他就是今天第三个摔马的人了。
一别只数月,恍惚竟十年。
朱广大步上前,正要见礼时,刘虞老迈之躯竟然疾走几步一把执住。
感受着长者颤抖的双手,朱广笑了。刘虞嘴‘唇’颤抖着,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高顺在旁看着,心下也是感慨不已。
“天子何在?”良久,刘虞才问道。
朱广一侧身,伸手作请,骑兵们早闪出一条道来,直通天子车驾。刘虞心头一颤,略整盔甲,稳步向前。
他到刘辩车驾前时,天子已经得知消息,命打开了车‘门’。而陈留王刘协,已经下车到皇兄驾前站立。
“臣,刘虞,叩见陛下!救驾来迟,万死!”
甲胄在身不施全礼,这是汉军的规矩,可这位汉室忠臣仍旧伏拜于地。
“大将军平身。”刘辩此时镇定自若,全没有当初见董卓时的惊慌。
刘伯安起身后,朱广又给他介绍道:“陈留王在此。”
刘虞行礼如故。
刘辩自出洛阳,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朱广虽然事他恭瑾,言行也得体,但毕竟是外人。此时,见刘虞面目慈祥,沉稳贵重,更兼他是汉室宗亲,自己家人。又听得刘虞面数董贼之罪恶,便想自己即位以来的种种。
刹那之间,千般委屈,万般辛苦一齐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眶一热,便掉下泪来:“皇叔……”
陈留王更是乖巧,听天子如此称呼,也上前执子侄礼,口称“皇叔”。
看着两个后辈都泪流满面,刘虞心中是五味杂陈。
其实说起来,刘虞的血统自然是尊贵的,他的祖先刘强,虽然是“废太子”,但并不是因为过错被废,而是因为刘强的母亲郭皇后被废,他心中不安,强烈要求光武帝改封他为藩王。因为这一点,所以几朝以来,对刘强的评价是很高的。
但传到刘虞这一代,与皇帝的关系已经疏远了。所以刘虞最开始,和一般的士族子弟没有什么两样,通过举孝廉,从基层干起,凭着自己的才能才一步一步升上来。
但刘虞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刘氏子孙,正因为如此,他的责任感较旁人尤强。一接到天子受难的消息,根本不及详细布置,只调了数千“幽州突骑”,便火速南下迎驾。
部下都劝他,年纪大了,哪能受得了马不停蹄的颠簸?可他不听,硬是和高顺等人一样,疾驰而来。
此刻,见皇帝流泪,陈留王也拉着他的手哭泣,作为臣子,作为长辈,大将军眼眶红了。连旁边几位太守,也禁不住频频拭泪……
入夜,巨鹿县内。
在安顿好天子和陈留王以后,刘虞换了下戎装,心绪仍是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闻讯赶来的甘陵相求见,他也顾不得,现在,他只想见一个人。
小小县城,已成天子行在所,戒备之森严可以想见。即便是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也费了好大劲才出得城,来到朱广军中。
先前见面时,不方便说话,现在只有他两人在帐内,刘虞却又不知语从何起。端详着朱广那张英气勃勃的脸,紧紧执住对方的手,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子昂,我谢谢你,谢谢你。”
“大将军言重了,末将不敢当。”
“不,你当得起!若不是你,天下就大‘乱’了。”
朱广无言,天下已经够‘乱’了,我不过是那最大的风暴延后了一喵喵而已。
落座以后,两碗清水,一张短案,朱广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虞。并将从东郡太守桥瑁处所得知的消息一并托出。
刘虞听罢,许久没有说话。一路南下不容细想,此刻,他才意识自己肩膀的担子有多重。天子年少不能亲政,太后又落在董卓手里,今后领导大汉,诛除国贼,就是他的责任了。
可是,千头万绪,从何理起?
这难不倒刘虞,他在中央和地方历练数十年,论经验丰富,朝中无人可及。当务之急,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