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许都军攻势正猛,守军苦苦支撑,险象环生……
齐周没有再上城头,因为太过危险,将士们已经无法保证他的安全了。刺史衙署里,他与田丰对坐着,相顾无言。
良久,平日里幽默风趣的齐士安面无表情,倒是一直以不苟言笑示人的田元皓问道:“都尉说朱将军惯会绝处逢生,总在最危急的关头赶到,现在还有这信心么?”
见田使君在这种时候居然开起了玩笑,齐周苦笑一声:“使君好兴致。”
田丰正要回应,听得外头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转首一看,只见一浑身污秽的军官闯进堂来,已然顾不得什么礼节,疾声道:“敌军准备四面围攻了!”
田丰闻言眉头一锁,看向齐周,后者眼皮跳了几跳,心知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沉默好大一阵,他点头道:“知道了。”
军官诧异于他的谈定,嘴‘唇’一动还想问句“怎么办”,但到底没有问出来。因为答案很明显,能想的办法已经想尽,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甚至说人力,可以调去防守东北两面了。
军官退下去以后,田丰沉声问道:“都尉,如之奈何?”
齐周到底是齐周,哼笑道:“你说我现在让淳于琼停止进攻,我军开城投降,他能接受么?”
“怎么不能?问题是,都尉会这么作么?”
齐周一时无言,他当然不可能这么作。朱广将留守邺城的重任托付给他,守不住也就罢了,哪能投敌?
又一阵沉默后,他站起身来,认真道:“将军以邺城家小相托,我即便是死也不能负他。现在,我就亲自保护将军家小突围。我们走后,使君你……让将士们放弃抵抗。淳于琼虽然扣城甚急,但他毕竟顶着“朝廷”“王师”的名头,进城以后应该不至于大开杀戒。再者,这回他们只是冲着朱将军来的,使君乃河北名士,淳于琼想必不会为难。”
田丰脸‘色’一变:“都这时候了,都尉还不忘试探?”
齐周急忙摆手:“并非我有意试探。我是绝计不会降袁,将军的家小也绝不能落入淳于琼的手中。再说,能否成功突围还是未知之数,使君实不必冒这个险。”
田丰闻言默然,齐士安以为他听进去了,揖起手来深深一礼:“就此别过,元皓先生珍重。”
共事以来,田丰的才干和格,已经赢得了他的尊重。
腰板还没有直起来,就已经听到了田元皓沉重的叹息:“我不过就比你们痴长几岁,就这么难融入你们?到了这一步了,都尉还没把我当成自己人?”
朱广集团最大的特‘色’就是“少壮”,从他而下,中郎将、校尉、都尉、幽州系谋士,绝大多数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独贾诩和田丰年长许多。
齐周有些意外,正要开口时,田丰又一口截断:“不必多说,我与都尉一道突围。你去组织人马,我去接应将军家小及相关人员!邺城丢就丢了,只要将军人马还在,咱们就有机会!”
齐士安没想到都到这步田地了,田丰居然还抱着希望。短暂错愕之后,暗呼惭愧!
商议已定,田丰带着人正赶往左将军幕府,齐周则来到南城墙根下,唤来了已经挂彩的司马。
“都尉,顶不住了!怎么办!”那忧心如焚的司马几乎是喊出来的。作为朱广的云中小伙伴,他自然深知邺城对将军来说意义何其重大。
此外,城头上杀声如雷,你不喊,站在对面也未必听得清。
齐周狠狠一咬牙,也大声道:“没办法,只能突围。趁着敌军还没有把东北两面堵死,我们从东面突出去,往安平走!”北面有污水,只有一座桥可供通行,你要是往北突围,那是自寻死路。
同一时间,距离邺城不远的污水桥头。
“快!拒马封锁桥口,强弩依次排好,弓手到指定位置!”
污水是漳水的支流,说宽不宽,建桥处只六七丈。但是,只要守住一方,无论你步军马军想过来都绝非易事。当然你可以选择绕道,也可以选择自己另架浮桥,不是难事。但紧急回援的冀州军恐怕没有这个时间。
背后一阵紧似一阵的喊杀声丝毫没有影响到踌躇满志的高元才,见士兵们有些拖位,他高声喝斥着,俨然一位镇定自若,指挥有方的宿将。
然而,士兵们刚刚抬着拒马要封锁桥口时,骑兵骤至!
没有旗号,有的只是轰鸣的蹄声,骑士的呐喊,和那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芒的刀锋!
部队立时‘骚’动起来,前头布置拒马的士兵把器具往地上一扔就往回退。那些正架设巨弩的士兵一时慌了手脚,茫然不知所措。而正往指定位置移动的弓箭手们则立在了原地,面面相觑。
高干也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麴义等人刚刚死里逃生,追杀他们的骑兵就赶到了。手下的军官大声询问着对策,但他们焦急地发现,小爷似乎被惊呆了……
“别,别慌!快,堵住桥头!堵住桥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高干一把‘抽’出佩刀,作出与敌正面对决的架势。
可惜,为时已晚。等后退的士兵硬着头皮抵上前想重新布置防碍物,剽悍的马军已经赶到了桥的另一头。
那身跨白马,一骑当先的不是常山赵子龙是谁?他来得迅疾,眼看着还有一段就要撞上顶端的木尖了,却见雄骏的战马收蹄纵‘射’奋力一跃!在一片惊为天人的目光中,驮着赵云窜入敌群!一丈多长的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