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中旬,张杨遣人通知朱广,明日便出发南下赴河东。
“少主。”家‘门’口,那朱家老管事正躬身迎候。
“老人家,找我有事?”朱广下马问道,即将出征,也就顾不得服丧了。
“是主公遣老仆来,请少主回府一趟。”
“哦?又埋了伏兵等我?这回是为着什么事?”朱广故意问道。
“少主说哪里话,闻听少主从征,主公想是有事‘交’待吧。”
他?朱达?他有事跟我‘交’待?怎么着?要‘弄’一出送子出征?我才不去!这忙着呢!
贾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见儿子形容,已知他想法,遂劝道:“去吧,你们终究是父子。”
“不去!”
“去吧,天下岂有不是的父母?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贾氏这提醒可不多余。朱达是不对,可那又怎么样?他再不对,是你老子,一辈子都是。你敢不认他?那就是不孝,一个不孝的人,你再大的本事也根本没办法在社会上立足。
朱广再强横,这是他斗不过的。没奈何,只得骑了马,跟那老管事投朱府去。
一进大‘门’,那些家兵也好,奴仆也罢,看少主的眼神都不对。尤其是那些家兵们,那晚见识了朱广的勇武,回来之后编成多个版本讲给丫头仆‘妇’老妈子听。
直入堂上,却只有朱达一人坐着,朱昌朱盛都不见踪影。
朱广长身而立,按规矩说,他平常不在家,一回来,见了父亲,那是要行大礼的。可自打穿越过来,他就和朱达关系恶劣,从来也没有跪过他。而朱达也认定这是个逆子,倒不强求了。
“坐吧。”朱达一抬眼皮,说道。
“习惯站着。”
朱达脸顿时拉下来,但想着这回小儿子立了功,也算得上给家里出了大力气,便把火压了,问道:“听说你要应募出征?”
“明天就出发。”
“疆场搏杀非同儿戏,你是朱家嫡子……”
朱广眉头微拧:“就不提这个了吧?”
“我是你爹!”朱达一拳捶在屏塌上,到底还是怒了。
朱广不接茬,莫说是这汉代,就是上一世,中国人观念里还是认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能怎么地?
父子两个都沉默了。
有时抬眼看过去,只见朱达面无表情,两手攥着拳,就在那大‘腿’上来回摩擦着。
过了许久,朱达咳两声,又道:“上了战场,少不得要亲冒矢石,你……”后头的话,估计他自己也说不下去,索‘性’不说了。
又一阵沉默,朱广没了耐‘性’:“若没旁的事情,我先走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如今作个郡吏,又有一身本事,便谁也不放在眼里?连老子也敢……”
他话说没完,朱广脸都扭成麻‘花’状了,掉头就走!
朱达登时发作,在后头咆哮起来:“逆子!逆子!”
朱广头也不回,径直出了朱府大‘门’,扬长而去。他前脚一走,长兄朱昌从屏榻后转出来,见父亲气得发抖,赶紧劝了一阵。左右不过是说阿俗这两年来一直如此,父亲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云云。
好容易,让朱达消了气,他又问道:“父亲,三弟既是这般模样,那给他准备的那些器物?”
朱达虎着脸不言语,好半晌才道:“你看着办!”
朱昌琢磨片刻,已有了主意,便道:“那儿子亲自给他送去。他纵使忤逆,可到底是朱家子弟。”
朱达听了冷笑一声:“他若有你一半懂事,我兴许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