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鞭,结结实实打在了他头上!顷刻间,从额头,斜划过鼻梁,一直到左脸上,一道鞭痕清晰可见,豆大的血珠子直往外渗!钻心地疼!朱广连眼皮都不带眨的,盯着朱达,一声不吭!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贾氏一见这情景,悲呼一声,死死抱住儿子只管哭。
不知是她的哭声,还是朱广的眼神,‘激’怒了本有些愕然的朱达,嘴角一抖,鞭子再度扬了起来!这一鞭可是挟全力‘抽’下,呼啸之声极为刺耳!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鞭子还在半空,朱广突然举起手,竟给一把握住!
“孽子!”朱达失去了理智!猛力往回‘抽’鞭!这一‘抽’,虽然扯得母子二人身形晃动,可鞭子仍旧死死握在朱广手中。
“大哥……”朱盛察觉到异常。
朱昌没有言语,他看着幼弟,竟似有些陌生了。
“好!好!你们母子连心是吧?”朱达气极反笑,撒手放了马鞭,卷起袖子就要动手!慌得朱昌赶紧半跪下去,拦腰抱住!
“你拦老子作甚?也要作个孽子吗!”朱达的怒吼,惊得外头路过的行人也吃了一惊!父子正撕扯时,一个音量不高,却自有威严的声音传来:“还要不要脸面!”
一听这声音,众人都晓得谁来了。家兵们赶紧退到一旁,大气不敢喘。朱盛也收拾起嘴脸,不敢造次。朱昌放开了父亲,站将起来。
朱达转头望去,只见老父满面怒容,大步过来。这会儿,他就是邪火再大,也只能强压着,理了理凌‘乱’的衣袍,低头道:“儿管教孽子,惊扰了父亲。”
“你们是嫌我命长是吧?嗯?”
只一句,全场没人敢抬头,更没人敢接茬。朱虎扫过全场,看到朱广时,微微皱眉,训斥道:“有你这么管教的?他才多大?刚刚死里逃生,禁得住你这鞭子?”
“本只想吓唬他,可谁知孽子忤逆犯上,儿一时气极……”
这话听得朱家老主人有些诧异,见朱广手中还握着马鞭,倒有些疑‘惑’了,这孩子虽然顽劣些,可对他这老子素来是怕到骨子里的,怎敢夺鞭?再者,他怎么夺过去的?
不管如何,这闹剧也该收场了,朱家也是云中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叫人笑话?想到这里,对朱广道:“还不给你父亲赔罪?”
朱广扔了鞭子,扶起贾氏,轻声道:“走。”
看着这母子两个互相搀扶着往里去,朱达气炸了肺,手都哆嗦了:“父亲,你看看……”
朱虎两眼一眯,看着孙子那瘦小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良久,收回眼神,瞄了一眼朱达,又看了长孙次孙,扔下一句话:“贾氏是你的正妻,阿俗是你的嫡子。”
房间里,贾氏正替儿子清洗伤口,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儿是娘的心头‘肉’啊,每擦一下,看到儿子那一哆嗦,贾氏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朱广这时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贾氏只怕已过了不疑之年,眼袋松驰,眼角密纹,但还依稀看得出来,年轻时必然也是有些风姿的。她穿的衣裳虽然也讲究,且浆洗得干净净,但颜‘色’已然褪变,边角都磨出‘毛’来。那双粗糙的手,决不是大家主‘妇’该有的。
再结合着原本朱广记忆,大概能明白她的处境。她是朱达正室,但婚后多年不孕,一无所出。后来朱达又娶了张夫人,只一年多时间,便生了长子朱昌,没两年,又生了次子朱盛。母凭子贵,张夫人在朱家的地位自然也就上来了。
一直到张氏三十多岁,才生下了朱广。虽说是朱家的长子嫡孙,可一来前头已经有两个哥哥,二来朱达和贾氏早没了夫妻情分,因此地位尴尬。
“苦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