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这议郎是干什么的,也甭管那光禄勋是否中央党校般的存在,他根本不在意。即将到来的三国‘乱’世,是地方军阀的时代,比的就是军事经济实力,不是官大官小。进中央机构没有任何意义。
哪怕是如今不得了,了不得的大将军何进势力,又怎么样?历史上还不是让地方军阀给做掉了?莫说议郎,你就是现在让我进洛阳去当丞相,有个屁用!到时宦官没把我‘弄’死,董卓杀进来也容不下我啊。
可是朝廷调令已下,这怎么整?如果不去,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辞不就”。这倒是很牛,你让我当官,对不起,我不干。
可问题是,一旦你“辞不就”,你原来的本职也不能干了,只能引退江湖。你说这可怎么整?
朱广的心其实不黑,他的本意,倒也不是旁边那老‘奶’‘奶’吹捧的那样,要当府君了。你给我小升一级,换个地方当个县令县长之类,总归一把手,地再小我说了算。一杆子给支进中央去,官再大,没队伍没地盘,算根‘毛’啊。
今年已经是汉中平三年,公元一八六年,再有三年,大‘乱’就起了。我是打算趁这三年积蓄力量,如果到了洛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可能么?
齐周的车在朱广家‘门’前停下,这里他虽然来过好些回,但赴宴还真是头一遭。而且他也习惯了在自己家里跟朱广把酒言欢,不想这回朱广坚持要在自己家中请他,料想着,是要进京了,跟自己作别吧。
他刚进‘门’,就看到朱广迎了出来。
“县令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朱广笑着打趣道。
齐周一见,更是一本正经,长揖到底,口中道:“岂敢劳朱议郎相迎,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两人执手大笑,朱广遂引了他,先拜了母亲。这才堂上设宴,请他入席。
酒菜颇丰富,总算让齐周逮到了机会:“你这,也很奢靡嘛!”
“闲话休说,请酒。”
“我怕你?我跟你喝酒,输过一次么?”
这还真不好说,他每次都比朱广喝得多,但最后,朱广绝对是从他家竖着出来,而他肯定是横着进去的。
酒酣耳热之际,朱广道出来请他来赴宴的意图:“士安兄,朝廷召我为议郎,我不想去,兄可有对策?”
“噗”
齐周一口酒喷出来,抹着嘴道:“你再说一次?”
“我可没喝醉,真不想去。”朱广认真说道。
齐周‘弄’不明白了:“无论朝官地方官,但凡进了光禄勋之下,短则一两年,长则两三年,必得升迁重用。以你之才,即便到时不留在朝廷,耗上几年,或者能‘混’个专城?”
所谓专城者,即指太守。
朱广一时无言。‘交’朋友,贵以诚,你要人家跟你推心置腹,你就不能藏着掖着。可有些话,他实在不便明说,说了,也没人会信。一时,倒有些为难。
齐周以为他另有隐情苦衷之类,便耐心等着下文。
“实不敢瞒兄长,我看如今朝廷里,十常‘侍’当道,是非不明,人妖不分。我这种‘性’格,在范阳,有县令和你照拂还相安无事。若进了朝廷,只怕惹出祸事来。再有,议郎虽然清贵,却还不如兄长你执掌一县来得自在。”
这些都是实话,只是没有说全而已。
齐周显然是相信他的,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再者,记得从前你我也谈过,万一天子崩殂,宦官外戚必然火并。你若作得议郎,到时如何自处?那你倒说说,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