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瑟眨眨眼,迟疑道:“什么话?”
这人眼珠子转转,好似发话的人已经说过太久,有些记不清了。
他努力思考半晌,总算想起来了,认真道:“他说……‘江瑟瑟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大恶人,再不赶紧来见我,我就死给你看。’”
江瑟瑟听罢,蹙眉:“路小楼?”
……
路小楼仍然把持着销金窟这样的大产业,如今做了老板,明面上也还接客。不过,接待的客人,比从前可是高档了太多。
比如,安王爷那个老头子,如今是再也见不到路小楼的影子。
江瑟瑟进门,一楼大厅中正有兔儿爷唱小曲儿,那哀婉的曲调,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不过,江瑟瑟不太听得懂。
古人的爱好,跟现代是没法比的。这些曲子大体风格,仍是唱戏那一套,极少数能有朗朗上口的现代风。
江瑟瑟眨眨眼,随意扫一眼人满为患的大厅,一步上了二楼,直入路小楼的闺房。
入闺房,路小楼正靠坐在窗边,认真涂着手上的香脂。香脂馨香扑鼻,带着浓浓的蜜桃味儿,散发着令人饥饿的错觉。
江瑟瑟眨眨眼,眼瞧他十分满足的吹干手指,不由得蹙眉道:“不就是一双咸猪手吗?呵护这么好作甚,上蒸屉?”
“说什么胡话呢,小心本公子将你拖出去……”
路小楼傲娇的转头,看清江瑟瑟的脸,惊讶起身,奔到她面前,迟疑道:“瑟瑟……是你回来了?”
江瑟瑟点点头,一骨碌躺倒在软榻上,歪着脑袋叹息一口气,百无聊奈道:“这一路,可真是累死我了。”
路小楼小心翼翼站到她身畔,崇拜的望着她,赞叹道:“累什么呀?现而今这天下,谁不认识你江瑟瑟。那可是一身本事,武功高强的神仙啊……”
别介,小道消息历来传得快且乱,如今的九州大陆,早把江瑟瑟给妖魔化了。不说她的九天迷雾,就是鳌国城门口的猛虎围困一出,就够天下百姓说道一百年。
路小楼瞧着她,忐忑道:“瑟瑟,你给我亲口讲讲当日鳌国城门口,你号令百万猛虎,奇袭皇宫的事行不?”
江瑟瑟翻个白眼:“没空。”
“讲讲罢……要不,就讲讲你是如何在鳌国太庙拒婚诸葛魏的?阳春面,你要吃多少都有。”
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八卦的心思这么强烈。当然,路小楼充其量只算半个男人。
江瑟瑟倏地睁开眼,斜睨他一眼,哼道:“再说一个字,我手里的新词儿,你就别想要了。”
路小楼一惊,慌忙捂住嘴,来来回回将江瑟瑟认真的表情看了个遍,一转身跑了。
他踮着脚尖到了门口,拉开门板,冲外头的小丫鬟吩咐道:“快快快,先来一碗阳春面,多搁点汤水。”
小丫鬟忙应了,一双小脚跑得飞快。只是不知,自家老板这如临大敌的胆怯模样,是从何而来?
春日和风暖阳,风吹进小轩窗,吹过人的衣摆,掀起一阵旖旎的风。
江瑟瑟睡了一觉,又吃了一碗阳春面,顺带写了两首新词儿,坐在软椅上老神在在。
路小楼拿着按了手指印的契文,心不甘情不愿的撇嘴道:“私盐生意,你可没少赚罢。就这么两首破词儿,还得二百两银子……”
江瑟瑟扫他一眼:“若不是当日我落魄不堪,别说一百两银子一首,就是一万两银子一首,我还嫌卖得便宜了呢。”
这话说得不错。
九州天下,因为江瑟瑟几首新词儿,不认识金都路小楼的人,还真少。如今,满天下的文人仕子,纷纷追捧路小楼为新一代婉约派诗人代表。
当然,婉约派这三个字,也是江瑟瑟教给他的。
当个代表,可是了不得,路小楼彻底断绝了青楼生涯,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时代。比如……
“瑟瑟,皇帝陛下召我进宫,说是皇后娘娘喜欢我的诗,要与我商讨商讨。”
路小楼的神色很兴奋,紧张中透出一丝担忧。可倒是,他的代表诗词,统统是江瑟瑟给的,真与皇后娘娘探讨起来,恐要露馅。
江瑟瑟眨眨眼,瞧着他保养白皙的脸颊,不悦道:“这就是你要死给我看的理由?”
路小楼点点头,忙又摇摇头,讪讪道:“怎么会呢,咱们姐妹,不,兄妹好久不见,自然是想你了……”
路小楼想念安王爷倒有可能,想念江瑟瑟就说不准了。
江瑟瑟懒得细想,又与他交代一番,叮嘱他进宫少说话,多背诗,留背影,发深思。
路小楼立时听下,对着雕花铜镜练了又练,务必做到蹁跹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