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自被关押起来,似乎已洗心革面重头做人。她再未袒护过阿玉,更不曾忤逆过魔乙。她现在唯一的罪过,便是得罪了圣女。未得圣女的许可,仍被禁足在自家小院中。
这么久,魔乙没能下山去找江瑟瑟,就因为族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此时听得阿玉将要临盆,不由得冷淡道:“风语要抚养,便让风语抚养,这些小事何须麻烦大家商议。”
有人匆忙应了,准备出门去交代。
江瑟瑟拦住这人,低声道:“风语竟然还活着?”
她的声音极为冷清,这人身子一颤,忙道:“圣女不想她活着,她自然就活不了。”一面说,一面回头去看魔乙。
魔乙目光冷淡,点头道:“这许久,我倒是将风语忘了。她在神殿前忤逆圣女,早该被处死。即刻带人将她处死,尸体丢到圣山下,为妖虎啃食。”
“是。”
这人额头冒出颗颗冷汗,小心翼翼的退下,江瑟瑟转头扫一眼众人,低声道:“去看看阿玉。”
……
囚牢,就建在半山腰。
房子乃粗大的柞木打造,只要被关押在此,即使有异能,也发挥不出来。江瑟瑟仔细看过这些需要三人合抱的栏杆,大约猜到,这些东西都被加持了什么。
巫族,天生便神秘,她也不能合理解释。
囚牢中,关押着许多人。看来江瑟瑟下山以来,巫族中还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然,魔乙岂会这许久不下山去找她?
魔乙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点头道:“近来,的确有许多烦心事。”
江瑟瑟点点头,不置可否。
众人穿过漆黑的囚牢,穿过镶嵌着小木窗的牢房,渐渐走向了甬道最深处的一间牢房。牢房外,挂着一支昏暗的火把,照亮着牢房中的一切。
房中没有床,只在地上铺着发臭的干草。角落里,到处是粪便和尿渍,臭气熏天又肮脏不堪。靠窗的干草上,躺着一个人。
准备的说,她正半趟半倚靠着墙壁,似乎还微微眯着眼睛。她的肚子很大,高高的隆起,与她瘦得竹竿一般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她身上的衣裳根本看不出颜色,便是她的头发,亦是疯子一般披散着。她的脸上,一团一团的黑灰,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
她的对面,一个丑陋、脏兮兮的男人,穿着一条破了许多洞的裤衩,靠在另一头的墙壁下,往漆黑的干草中翻找着跳跃的虱子。每翻找到一只,他便张开大嘴,一口将虱子吞下肚去。
这样的游戏,似乎刺激而带劲,他干得满脸傻笑,呵呵直乐。
门口的众人,早被囚牢中的臭气与肮脏熏得恶心欲呕。然而,江瑟瑟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女子的手腕上。
她的手腕上,捆仙绳金黄醒目,一团簇新,好似从未使用过。她微微眯着的眼睛,也正全神贯注的瞪着这条捆仙绳。
也不知,已瞪了多久。
江瑟瑟目光一闪,扬声道:“阿玉。”
仿佛是一声惊雷,炸响在漆黑的牢笼中。窗下的女人倏地回头,与江瑟瑟的目光对上。江瑟瑟面容娇嫩,雪白细腻,吹弹可破,而她,却漆黑而干裂。
“阿惢!”
阿玉没有唤“圣女”,而是唤了圣女的名字。她疯狂的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囚牢门口,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拽住江瑟瑟的衣裳。
“阿惢,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杂种!”
阿玉的嗓音撕心裂肺,许久以来的怒火,彻底爆发,一双漆黑的眼中,只剩下仇恨。她疯狂的伸着被捆绑的双手,伸着她尖利的指甲,想要狠狠剜下江瑟瑟的皮肉。
可惜,却不能。
魔乙瞪着她,呵斥道:“阿玉,够了!”
阿玉转头,望着魔乙,双眼通红道:“魔乙……你这个野种,竟然也配做族长!阿惢,一个人间的杂种也配当圣女!你们都疯了……疯了。我身为风语大人的亲生女儿,竟被你们关押在这里……你们放我出去,我要找我母亲!”
一语出,众人目光闪烁,皆是惊愕。
固灵一脉的大人慌忙道:“族长,若她说得是真的……她和风语……”风语大约正在被执行死刑,而此时,竟听得阿玉这一番话。
魔乙冷淡沉吟,扬声道:“将风语带过来。”
……
风语很快便到。她眼神涣散,早已被人用巫族秘法废去了手筋脚筋。此时的她,被人拖着,像是一团烂肉。
阿玉一见,当即尖声道:“不……母亲……”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唤,风语缓缓转过头,望着她乌黑的脸,呢喃道:“阿玉……我的女儿。”
那一头,正在墙壁下抓虱子的多可,却忽然动了。只见他三两步窜到阿玉跟前,像是这世间最灵动的猴子。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撕烂了阿玉破旧的裙摆,开始行起闺中秘事。
众人一愣,纷纷转头避开目光。目光中,只有厌弃与鄙夷。
阿玉乌黑的脸一瞬间狰狞成一团,双手死死抓扯着栏杆,指甲拼命陷进木料中,疯狂而绝望的尖叫起来。